第三十一章 地火如雷(上)
拉尔神父却摇摇头,歉意地说道:这个问题,我目前不能做到。所以也没有办法回答你。
梅子失望地说:很难吗?你不是神父么,神仙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到的么?
拉尔神父笑道:噢,上帝。我只是传达上帝的旨意。我虽然知道,但是知道和做到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梅子一听十万八千里,便说:孙猴子吗?
拉尔神父点点头:是的。孙猴子的十万八千里。
白叶拍拍梅子的头说:拉尔神父已经很厉害了,懂得那么多学问。
梅子低头想了想说:那好吧,神父。我教你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拉尔神父高兴地说:真的吗?那我们互相学习。说着伸出手来和梅子握了握。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高兴。杨老师进了大厅,远远地问
梅子欢喜地喊道:我也要做老师了。
是么?那得庆贺一下。杨老师快步走近前来。
白叶说:今儿不太忙,所以过来看看你。
杨老师回道:这几天没什么。自从向善墓一事后,有些日子太平了。
白叶说:是啊,但我总觉得不踏实。
拉尔神父划着十字:上帝保佑。
正说着,就听门外响起汽车喇叭声,杨老师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别出声。然后三步并两步地跑了出去。
梅子和白叶悄悄跟在后面,从门缝里张望过去,只见千羽从车上下来,紧接着下来的是川烟夫人。
川烟夫人满面笑容地寒暄道:杨老师,久未见了。
杨老师一时揣摩不透她的来意,便回道:夫人好。
川烟夫人微微鞠了一躬,笑吟吟地说:我是专程来请杨老师帮忙的。
杨老师问:我,能帮什么忙?
川烟夫人说:我们准备成立一个传统文化研究所。专门研究这些古墓和古书。希望杨老师能够赏脸加入。
杨老师心里一惊,却不动声色地说:这么重大的事情,我才疏学浅,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川烟夫人又道:杨老师过谦,以您的资历和学问完全可以胜任。
资历?杨老师又是一惊,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故作镇静地推辞道:夫人错爱,着实担不起啊。
川烟夫人不说话了。一旁的千羽笑了笑,背书似地说道:
杨立心,字衍之。江苏人。
1930年来汾,成立私塾。
1933年回到江苏,进入国立女子中学任国文老师。
1936年调往北平,进入师范大学任国文老师,同时兼古籍研究员。
1940年调往上海,加入考古组织,进行古籍修复和研究。
1943年再回汾阳至今,重办私塾。
杨老师听完,暗暗松了一口气,谦虚地笑道:夫人居然把我摸的门儿清。
川烟夫人点点头:我们大日本帝国向来重视人才。杨老师正是我们所需要的。而且,加入研究所,并不影响您的私塾。
杨老师低头思忖片刻,说:夫人,我跑回汾阳不过是为了清净清净。所以,,
川烟夫人打断他的话:杨老师大名立心,字衍之,我虽不太精通中文,却也略知一二,想必你也想把一身学问传承和发扬下去,而研究所正是你的最好选择。希望你能尽快想明白,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说着便转身上车了。
千羽上车前向杨老师微微欠身,深深地看着他说:杨老师,后天便是研究所成立的好日子。介时我会亲自过来接您。
车子一溜烟开走了。杨老师立在原地沉思着,直到梅子拽他袖子才回过神来。
什么?他们把你查的一清二楚。白叶惊异道。
杨老师点点头。
拉尔神父苦笑着摇摇头:上帝。这些人都是疯子。
梅子好奇地问:他们是怎么查到的。
杨老师说:他们有错综复杂的情报网。
什么情报网。梅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急忙问。
就是收集人和事的信息。白叶说。
梅子若有所悟:知道了会怎么样。
白叶看看她,说:如果有人知道了你家里有宝贝,会怎么样。
梅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白叶忽然很紧张地问:杨老师,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查了新基。
杨老师点点头:不排除。不过放心吧。他们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拉尔神父耸耸肩:上帝保佑,神的子民。但愿没有战争只有和平。
梅子听到战争与和平,心中想起了很多过往发生的事。虽然以她的年纪还不能足够理解,却已依稀懂得。
奶,你那会要是能跟着杨老师该学多好啊。北邪感叹道。
是啊,可惜了。奶奶惋惜地说道:命运就是捉弄人的。
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么?北邪听奶奶说起了命运,于是故意引起话头。
奶奶摇摇头:战争年代,个人的命运永远和集体,国家的命运捆绑在一起。
北邪一本正经地说:奶,这话有哲理。
那是,这话,我大和杨老师都说过。他们还说,想要改变命运,必须大家一起努力。奶奶一边说,一边翻着一本册子。
北邪看了看那本册子,是纪念抗战胜利六十周年的集邮册。
奶,这些话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啊。
奶奶点点头:人越老越爱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反而近来的事都忘记了。
北邪笑起来:比如,这册子是谁拿来?
真的噢,不记得了。我也是昨天翻腾柜子翻到的。谁拿来的呢?奶奶努力地回忆,却始终想不起来。
得,您别想了。还是继续讲吧。北邪说着。和奶奶一起翻看起了邮册。
奶奶叹口气:唉,越老越不中用喽。
奶,你得学你外婆,越老越跳得欢。北邪逗她道。
我外婆啊。我外婆可是干了几件大事呢。奶奶充满得意又深情地说。
春雨惊春清谷天。很快,迎来了冬末春头的第一场雨。冰冷的雨点夹杂着寒意,淅淅沥沥下了半日。
傍晚,梅子窝在暖暖的炕头愣着神。福生玩了一通,已经累的睡着了。外婆则靠着被垛假寐。
白叶从炕柜里左翻右翻,找出了一块红色的布来回比划着。
外婆被她悉悉索索的响声吵醒了:干嘛呢,这么大一块红布。
白叶依旧比划着,没有说话。
外婆见她甚为认真,便不再问。梅子心里的念头正如浪花般一个打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