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色匆匆的离开,一路往西郊奔去。
“你到底怎么了?”白涂开口问道。
飞雪落在长宁肩头。
此刻的他心中复杂万千,底沉的问道:“十三,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
白涂不明白长宁的话,表情一愣。
随即回答道:“你说。”
长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我要是告诉你,我体内留着魔族人的血你信么?”
白涂眉头一皱,以为长宁开玩笑随即松缓。笑着说道:“别闹。”
长宁的声音明显变得很底沉:“我说认真的,这也是那时我想说却又不敢跟你说的事。”
白十三皱着眉头,眼中情绪漂浮不定,很是严肃的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呢?”
长宁想了想:“我觉得告诉你,对你公平一些。毕竟和我做朋友,以后说不准会牵连你。”
白十三这次沉默了很久,虽说他不是那般庸俗之人,但终究对魔族二字还是有些介怀。
“你认真回答我,你可心向魔族?”
长宁苦笑一声::“我自小被义父养大,生于人族。况且从未见过身为魔的家父,又何来心向魔族。”
“如此亦是很好,你若一直是我认识的那个长宁,我当乐意与你肝胆相照,把酒长谈。但……若是有一天我发现你背叛燕国,背叛人族。我会亲手杀了你。”白涂很严肃的说道。
长宁这时也明白了白涂的心意,有些高兴,这就是朋友吧。他终究不会在乎你是什么人,他只在乎你这个人。
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
“之前在烟雨楼你为何那般?”白十三问道。
长宁这时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开口隐晦的讲道:“我觉得风华聆月很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
白涂愣了一愣,开口问道:“你是说……”
长宁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这般紧张的跑出来?”
这时长宁四处张望了一下,低声说道:“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他们风华家会对自己的亲人如此赶尽杀绝?”
白涂想了想,不确定的说:“权利斗争?或者……杀人灭口?或者……真如记载那般背叛家国?”
“我体内流着有一半父亲魔族的血,要说他们认定母亲有什么错,那便是因为父亲的关系,那么,她被追杀的原因显而易见了。”
“你是说……”
两人都相互对视愣在原地,亦是没有接着再说下去。
相互心里都明白了对方想说什么。
这时长宁点了点头,情绪有些底沉。
白涂背负着手,来回踱步。
不一会儿白涂开口说道:“这么说,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风华家很有可能会对你不利?”
“如果猜测的是真的,很有可能是这样。况且现在最不利的是我正处于在风口浪尖之上,怕是躲不掉。”长宁叹息道。
“有没有可能是你想多了。”白涂担忧的问道。
“我倒是希望如此,但是没弄清楚前风华家我是一定不能相信的。”
白涂神情越发的显得担忧。
长宁也沉默了起来。
大燕的冬,也不知怎么。
今年就是特别的冷。
长宁用手揉捏着双腿,寒冷的气候让他的双腿隐隐作痛。
白涂解下裘袍搭在长宁双腿之上。
不经意的问道:“刚才听你提起你的义父,他是什么人,可知道你的身世?”
长宁眼神有些茫然:“我也不太清楚,义父记忆力不好,时而正常,时而疯癫。问起他时,他说他什么也不记得。关于他让我好奇的是,当初我来燕国本想让他陪同我一起,但他却是死活不愿意。”
“哦……这倒是有些奇了。他可提过他的名讳。”
长宁看着白涂,眼神有些疑惑。说道:“寒山。”
白涂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搜寻了一下记忆中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又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白涂神色显得越发的担忧,说道:“你现在羽翼未丰,还是先不要急着去查风华家的好。”
“好……”长宁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这时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道:“我想起一件事,陪我去一趟知叶观。”
白涂不明白,好生生的去道观干嘛,问道:“去那儿干嘛?”
“会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一个美丽且危险的朋友。”
“……”
燕京的东郊知叶观。
道门人宗在京城的盟地。
道门存在了好几千年,一直担当着正道之首。威震古今。
多年前,道门内部出现了分裂。
分作了人宗与天宗。
天宗奉行天之道,天行遵道恒长久。
人宗奉行人之道,不争炎凉守一心。
不过想来人宗也不过虚伪之辈,既不争炎凉,为何还来这繁华燕京之地建立一个道观。
不争炎凉为何争这道门天人宗谁为正宗之分。原来身处这个江湖,哪怕你千年正统,如今却也显得有些滑稽。
东郊野林雪压长松,西出的长宁二人沿着被雪覆盖的道路缓缓来到知叶观外。
知叶观简陋,一座小道观,也就门前挂着知叶观的门牌。
如若不然,长宁二人或许还以为这只是一郊外一户人家。
此刻的雪下得大了起来,二人在观前等了没多久,从观内出来一红衣白裙的姑娘撑桃木伞独立雪中。
今日的她,换了着装,只是还是离不开红色。
“你来了?”女子微笑着说道。
“你知道我一定会来?”长宁反问道。
女子轻轻掩嘴一笑,说道:“你敢不来么?”
长宁干笑了两声。
索性微笑着问道:“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越寒霓这次也与以往不太一样,没了锋芒外露的气势,莞尔一笑。如同一个大家小姐般知书达理,领着长宁二人进了知叶观。
知叶观不大,前院也就如同一般府邸大小,院内栽种着的两棵丝楠树已经被雪覆盖。
雪地石板积雪不多,想来也时常有人打扫。
越寒霓领着二人进了正殿。
道门正殿很朴素,朴素的根本就不像是一座道观。
殿堂上不同于其他观庙摆放着神像一类供奉对象。
长宁很疑惑的问道:“道门为何没有供奉之像?”
寒霓确实平静的说道:“要那个有什么用?”
这句话倒是让长宁和白涂二人哑然,要说这供奉之像普通道观里肯定是有的。
不过仔细想想那东西除了摆在那里占地方,好像真的没什么用。
但长宁还是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不是应该有的东西么?”
越寒霓有些奇怪的看了长宁一眼,心想这白痴书生怎么这么啰嗦。
但还是开口说道:“因为我不喜欢,所以叫人搬出去丢了。”
“……”长宁白涂二人哑然,心想这女子果真性情乖戾。
道门人宗的供奉三清都给搬出去丢了,也不知道她宗门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沉默了些许长宁终于抬头提到正题:“你……叫我来为何?”
越寒霓扬了扬嘴角,笑着说道:“我就不能请你来喝茶聊天么?”
长宁皱了皱眉头,说道:“你那天说的话可不像是在请我喝茶聊天。”
接着越寒霓冷笑了一声:“你不还是来了么?”
长宁心想这不是被你捏住了把柄谁愿意来招惹你。
随即回答道:“对,我现在来了,你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
越寒霓坐在那里欣赏着自己的手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要你和我联手。”
“……”
长宁错愕的放下手中茶杯,看着越寒霓。“你……说什么?”
这次越寒霓盯着长宁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说我要你和我联手。”
长宁在一旁楞了一会儿。
开口问道:“我不懂?”
“不懂什么?”
“为什么?”
越寒霓没有回答,沉默的看着门外飞落的雪。
轻轻端起旁桌的茶杯,在手中掂量,也不喝,也不放。
缓缓开口说道:“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无论在沈长流,风华家或者我的眼里,你都不过只是一个小角色。随时可以抹去的存在。”
长宁自己心里明白,听到她这么说,要是以往自己则是点点头一笑而过。
只是他不曾发觉,自己心里莫名的生起了一丝戾气。
长宁开口冷冷的说道:“既然我这般弱,那你为何又要找我联手?”
寒霓冷笑着说道:“我当然有我的利益需求。”
“什么?”
“你能帮到我,从而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至于你,和我联手我可以护住你的命。”
“这样不足以说服我和你联手。”长宁直勾勾的盯着越寒霓。
一旁的白涂早已坐不住,目光冷厉的盯着越寒霓,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真是动手,十个自己也不一定能打过这个女人。
“这不是说服你,只是在分析你的状况,你现在不正是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来帮助你么?”越寒霓妩媚的笑着说道。
“这样的盟友很难让人心安呐。”一旁白涂开口说道。
寒霓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
说道:“看来两位天真的小朋友不太习惯我这般行事方式。只不过,在这暗流涌动的京城,你们这般可是难得活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