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萧棠似乎明白了，“所以说他还是顾及杨家的，几经权衡之后选择了一个既不伤害杨家，也不会要杨文耀性命，还能保住自己女儿和外孙的方式，可是他要是咬死了不松口不也同样能没事吗？”
一听这话，柳千寒冷笑一声，“没事？杀了我青正司的人会没事吗？你可知道你老舅我虽然只是仅仅只是当朝二品，但就算是一品的朝臣，甚至是那些王侯公卿也不敢轻易招惹我，唐龙心里明白，满朝文武都不干净，而我青正司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的事情绝对没有这般容易了结，他要是给不出一个我想要的答案，这件事情只会越闹越大，甚至有可能牵连杨家。”
“老舅你的意思是他害怕您把事情闹大，这么说来，您的态度一直是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千寒叹息一声，“你还是年轻啊，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它是怎样它就能怎样的，的确，青正司有能力把所有人都查一遍，可满朝文武谁又能真正经得起查呢？大棠早已百孔千疮，连当今陛下都做不到大公无私，你以为老舅我没有努力过吗？”
少年愣在原地，心里大概明白了舅舅的意思，大概是说这大棠王朝腐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很多人经不起查，如果真要一查到底，只会犯了众怒，毕竟在少数人犯错是错，所有人都犯错那就不是错。
萧棠很快接受了现实，只是心里依旧有些不安，“可是……这次出卖军品给瀛洲的事情已涉及卖国，如此大罪为何不能一查到底？”
“因为这件事情是陛下点了头的，你去查？查到皇帝头上？”柳千寒突然说道。
此话一出，萧棠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为什么……”
“赤字财政呗，大棠一年赋税就是九千万两白银，但开支却是高到一亿两千万两白银，而且那些私自出售的军备都是换下来的装备，自然无所谓，特别是前不久你刚研制了火炮，陛下需要钱来将这大杀器普及，所以才暗示了三皇子这么去做。”
少年很是失落，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一时之间刷新了他的三观，虽然理智来看，陛下是拿不出钱来强大军力，将一些淘汰的装备卖给了敌国，有利有弊，可终究还是太过丢人啊。
但转念一想，萧棠又觉得不对，“既然如此，舅舅为什么还要设计让我卷入这件事情？为什么还要我去查幕后主使？”
柳千寒思索片刻，“一方面为了锻炼你，想看看你会怎么去做，另一方面，你需要履历，若是能把这件事情恰到好处地翻出来，对你的未来也不错！”
萧棠很是不满，“何为恰到好处？”
“此时将一切真相告诉你便是要你到此为止，这就是恰到好处！”柳千寒放下手中茶杯，很是严肃地盯着萧棠。
“你刚才还跟我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去做呢！”
“是啊，你可以接着调查，但能查出多少是你自己的能力，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到最后于你不利，最好适可而止。”
“如果我不愿意呢！”萧棠问道。
“那你尽情去做，我不会阻拦！”柳千寒微微一笑。
萧棠沉默了很久，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冷笑起来，问道：“所以，原本舅舅想要锻炼我的一个案子，因为唐龙的不受控制，杀了不少我青正司的人，所以您决定这件事情就此结束？”
“你可以这么想。”
“如果唐龙没有想要杀我，你会让这件事发展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兴许你老舅我也想看看你能翻出多大的浪？”柳千寒很是无所谓地说道。
“万一结果超出你的把控呢？”
柳千寒想了想回答道：“那就像今天这样，制止你！”
“所以这么一场闹剧，您早就知道？呵，当今陛下做出这种事情来换取利益，我大棠就这么不堪吗？”
听到这话，柳千寒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小子别乱说话啊！陛下的心思你根本不懂！”
“如果我现在要去杨家抓杨文耀你会阻拦我吗？”萧棠脸色难看地问道。
柳千寒将手中的供状放在桌上，随后示意他拿去，“我说过，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但得自己考虑后果，一定要拿捏好分寸啊！”
萧棠什么也没说，拿着供词转身就走。
此时，柳千寒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位红衣女子，“呵！主司大人您还真是苦心积虑，既然想让他继续查下去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呢？”
“是姬红雪啊，这小子不错，够聪明，也有自己的坚持，告诉他真相是想让他懂得分寸，知道查到什么地方就可以收手，你应该能明白吧？”
红衣女子坐到先前萧棠的位置，找了一个干净的杯子，拿出手绢擦了擦，随即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您和陛下还真是处心积虑，至于吗？要打瀛州直接打不就行了？非得弄这么个名头出来？”
“瀛洲人狼子野心谁不知道？但这些年两国交好，他们瀛洲人也鸡贼，从来都是在底线边缘试探，一直没有和我们撕破脸皮，我是很久之前就看不惯他们了，巧了，正好陛下也想揍他们，所以总得找个好听点儿的名头，祸乱我大棠朝纲，私自买卖军品，这样的罪名难道不是个完美的由头？陛下正想找人试试火炮的威力呢！可西边和北边的战场一旦打起来太过损耗国力，就只能拿瀛洲人试试手了！”
红衣女子红唇雪肌，抿上一口茶，尽显优雅，随即微微笑道：“这小子真是有胆，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在知晓售卖军品是陛下的意思之后，估计就不会查下去了吧？”
“所以这也是对他的考验，如果这点胆量都没有，将来如何能委以重任？话说你为什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去海棠会吗？”
姬红雪摇了摇头，风轻云淡说道：“既然白啸弟弟愿意帮姐姐我分忧，那我也能轻松一些，让他先玩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