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交锋】
“寻蔷哥儿问话?为什么?这蔷哥儿一向不理外事,连外面的俗物都没插手多少,怎么会和锦衣卫有了交集?”
这般想着,贾政神色有些严肃的看向贾蔷,出声询问道:“蔷哥儿,可是你在外面闯下了一些祸事?”
“政老爷,若我果真在外面闯下了一番祸事,那这锦衣卫来人就需要将我缉拿归案,而不是简单的前来问话了。”
贾蔷轻声解说了一句,心中也对锦衣卫北镇抚司来人的目的十分好奇。
按理而言,他已经和北镇抚司的镇抚使钟徽达成交易,钟徽也明确说过,要帮自己将聘礼礼单的事情压下去。那他唯一能与对方产生牵连的隐患都已经消除,那这些人来又是什么目的?
莫非,是这个钟徽钟子宸想要临时反悔,才故意闹上门来?
只是这种简单、粗暴的结怨生仇方式还真不像是那个白面阎罗的处理手段。
正当他纳罕间,贾政派遣长随邀请进府的锦衣卫高官已然走进了大厅。
但见最前方一人身材瘦削,脸颊狭长,一双眼睛鹰视狼顾,眸中透出阴狠、淡漠的眸光,再配合着那一身飞鱼服,绣春刀,还真有一种威风赫赫的感觉。
饶是贾政身为荣国府的主子之一,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面对此人也不自觉的少了一份底气。
尤其是,这人在锦衣卫位高权重,身为正四品的北镇抚司指挥佥事,几乎算是最顶层的几位高官之一,不得不让他谨慎对待。
互相拱手行礼后,贾政开门见山道:
“不知道邵大人来寻蔷哥儿是想要问些什么,难道蔷哥儿在外面还闯了什么祸事?”
“你说呢?”
邵春来瞥了贾政一眼,一双阴鸷的眼眸从贾政、秦业的身上掠过,在秦业的身上稍微停留了一瞬,最后又落到了贾蔷身上,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道:
“贾都尉有没有闯下祸事我们还需要查一查,可有人却已经给荣国府和宁国府种下了祸端。
本官得圣人口谕,‘荣国府赖大、宁国府赖二身为人臣管家,行事作风却不依本分,犯僭越之罪,特令拿下以儆效尤’。
至于这行僭越之事的背后有没有人主使,带本官将他们带回了北镇抚司诏狱之中,自然会问个一清二楚。来人,给我两府管家赖大、赖二带走!”
“诺!”
“等等!”
不等邵春来身后的校尉和力士行动,贾蔷已经微皱眉头,抿了口茶,淡淡开口:
“即便邵大人得了圣人口谕,想将赖大、赖二带回问话,可他们是我贾家荣、宁两府上的奴仆,即便犯了罪,也是由我们差人给你们送出去,哪能任你们随意在我府上放肆?莫非邵大人真以为我贾家日薄西山,可任人随意欺凌不成?!”
“贾都尉总不会以为到了今时今日,你们贾家在朝中还有多少体面吧?不过是一堆坟中枯骨罢了,你当我会怕?”
一句话反问极尽羞辱,直让贾政憋的脸色涨红,连贾蔷也对这个指挥佥事的跋扈之姿略感错愕。
不过错愕之后,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身为帝王忠犬,骄横、跋扈,猖狂是他们的常态,似钟徽那等文弱书生才是异类。只是贾蔷有些好奇,这个锦衣卫高官是怎么知道聘礼礼单之事的?
若钟徽真个收拾好了手尾,这消息怎会外泄?可若没有,岂不是证明了他身边有上官的眼线,那自己和他见面的事情不也被人知晓了?
可看邵春来绝口不提自己和钟徽交易的事情,就知道对方可能并不知情。那邵春来得到消息的来源就非常值得商榷了。
贾蔷还没思量完毕,外面就闹出了好一场风波。
那赖大、赖二见自己送礼居然引来锦衣卫关注,还要将他们拿回去问话,直让两人吓得面色苍白,浑身颤栗。
赖大还好些,还指望着母亲赖嬷嬷能说动老太君救人,可赖二已经扑倒在地,向着未随其后出来的贾蔷嘶喊道:
“蔷爷救命,救救老奴啊!老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蔷爷,您可不能对我抛之不顾啊!”
“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由贾都尉在背后主使了?”
邵春来眯起眼睛,随意的一句诱导直接让赖二忙不迭点头,快速改口道:“是啊是啊!这一切都是由蔷爷主使,蔷爷……不,贾都尉是我们府上的主子,我一介奴仆自然是奉命办事……”
“住口!”
不等贾蔷发怒,身侧一向敦厚的贾政却脸色涨青,惊怒交加下直接一脚将赖二踹翻,狠狠骂道:
“好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这还没进北镇抚司,你就想要攀扯出蔷哥儿了?!
可你也不好好想想,蔷哥儿委托你们主持婚礼的事情这两府上下都知晓,难道老夫还能任由你们将这盆脏水泼到了蔷哥儿头上?!”
话音刚落,又向着邵春来怒气冲冲道:“邵大人虽是锦衣卫上官,可蔷哥儿也是四品贾都尉,岂是由你随意构陷?!此事等到了圣人面前,老夫也会好好分说分说!”
轻蔑一笑,邵春来淡漠说道:“本官身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只是想要为皇上尽忠办事。现在你府上连僭越之物都有了,可见私底下或许也曾有过‘不臣之心’,这方面,本官也会好好差人问一问的。带走!”
“诺!”
看着邵春来猖狂的去了,临走前还留下一句构陷之语,差点气的贾政心火上涌,喷出一口鲜血来,还是贾蔷看他脸色不对,出声安抚道:
“政老爷勿忧。若是邵春来一句话就能让圣人十分信任,将咱们贾家攀扯其中,那您也太小看当今这位陛下了。”
秦业再次瞥了贾蔷一眼,似是没想到,面对这场猝不及防的风波,自己这位女婿表现的要比贾政都成熟、淡然得多,
连说话办事,都十分妥帖,这让秦业看的极为满意。
“蔷哥儿所言不错。圣上虽然将此事交给邵春来办理,可对他并不十分信任,否则,他也不会想着将曾和太上皇关系匪浅的贾家牵扯出来,向圣人献出投名状,以重新获得圣眷了。所以存周勿忧,此事定然不会由他随意构陷。”
话锋一转,秦业继续考较贾蔷道:“只是这僭越之罪可大可小,蔷哥儿以为府上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深吸口气,贾蔷的眸子中异色一闪而过,在捏紧了身上的猴猞猁大氅后,轻声开口道:“自然是——进宫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