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别着急走啊,我还有些事托父亲办呢。”
“哼,你都这般厉害了,还要为父办什么事情?”
“父亲莫生气,真的需要父亲,还请父亲看看这些东西。”
陈希打开了一口箱子,陈九章低头看去顿时心悸,激动得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过了好些时间这才磕磕绊绊的开口问道:“这夷人首级你从何而来?”
原来那口箱子里装着的竟然是十几颗已经硝制好的夷族首级,夷族盘踞于梁国西南,就在东江镇的南边,相较于成国,夷族对于梁国威胁更大,夷族常年掠夺梁国的人口财货,梁国几次对夷族发动战争都是败多胜少。
是以在梁国朝廷兵部内,夷人一颗首级就已经等于一级军功或者60两纹银,简单说只要你获得了一颗夷人首级,你就能从一个大头兵升到伍长,或者你不要军功则可以获得60两纹银。
这玩意儿在梁国行伍之中那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在黑市交易一颗首级至少超过百两以上,而在黑市购买的都是梁国军中各个军阀,他们需要这些首级用以升迁,但夷人过于凶悍,凭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击溃对方进行斩首,只能通过夷人之间的械斗零零散散得收集一些首级。
但这些械斗又不是经常发生,所以导致夷人的首级格外的稀缺。
但此时,陈九章的面前的这口巷子内竟然装着十几颗夷人首级,看其新鲜程度,显然不超过一周的时间。
“自然是捕获而得到的啊。”
“莫扯谎,那夷人面刺文青,端的凶悍异常,往往一个人就能杀得梁国一个伍的人四处逃窜,你如何能够捕获得到?”
“爹啊,咱有那闲工夫编排来骗你吗?”
“那你说说,这些首级你从何而来。”
“咱们梁国的士卒战力是不太行,但谁说一定得硬碰硬了?
我寻了一名常年往夷族贩卖东西会说夷语的商贾,按他的说法那些熟夷似乎有什么猎头礼,每月都会对那些生夷部落发动袭击,每次多则获得二三十颗首级,少则能获得七八颗首级。
我用一斤雪盐换一颗夷人首级,然后他就送来了这一箱夷人首级。”
“雪盐?那可是官营之物,没有盐引你如何购得雪盐?”
东江镇靠海,陈希一早就想到了要通过煮海晒盐之法来赚取利益,毕竟这食盐在古代可是暴利产业,但真正去调查之后才发现,这里的人早就掌握了煮海晒盐之法,而且还把这盐变成了官营,没有盐引根本无法购买。
但梁国积弊已久,各个机构贪墨甚多,哪怕是这官营盐场也是一样,只要给钱,私下贩盐又有何不可?只不过这私下贩盐也要走关系,普通商贾是没办法接触到官营盐场的,只有同样是官方层面的才有资格。
而这黑木旗不大不小正好勉强算作官方之一。
煮海晒盐法其实算得上是微本买卖,每次产量颇高,所以导致东江镇附近的雪盐价格很便宜,哪怕有着官方定价权的干扰一斤也才2两纹银,但这雪盐要是运到了夷族边境,那价格至少要翻上数十番。
黑木旗最近赚的足够多,派人上下一打点,陈希就用每斤1两2钱的价格进货了200斤雪盐。
陈希最终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解释了一通之后,陈九章顿时感到头晕目眩,没想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竟然还能这么干,只是通过钱货的那么一顿运转,那在东江镇一斤不过2两纹银的雪盐,竟然可以换回来一颗价值60两纹银的夷人首级!
陈九章看了看陈希,叹了口气说道:“青出于蓝啊!青出于蓝啊!!”
“爹,您别光感叹啊,儿子我还有事情找你帮忙呢!”
“哦,对了。这事我差点给忘了,说吧,什么事情,只要帮得上,你爹肯定帮!”
接连遭到次子陈希的多次降维打击,此时的陈九章早已经没了之前那副得意的模样,反而十分在意能够再次体现自己作用的机会。
“这里一共十七颗夷人首级,分2颗给左都司大人,再分3颗给指挥使张涣那老儿,剩下的12颗首级,拿出4颗首级外加200两纹银赠予参将大人,儿子我只要确保剩余的8颗首级能被算作军功即可。”
听得次子陈希这一番分配,陈九章也直呼儿子十分上道,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但仔细一想,却发现次子陈希这行为之下包含的似乎别有深意。
骤然间一道思绪在他脑海中闪过,他猛然抬起头看着陈希说道:“你打算要那西营指挥使之位??”
“果然知子莫若父啊?还是老爹您懂我!”
“但是张涣那老儿可不一定会轻易让位。”
“我知道,过些时日我就寻些由头找他麻烦,他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听得儿子说得如此杀伐果断,陈九章自然明白陈希这一番言语之中定然包含了刀光剑影,不过想起一月之前青云堡之事,他反而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了,权当报复了。
“何况儿子我也没做绝,3颗夷人首级,虽然还没办法让他高升一级,但至少能轻易的平调至其他更加富庶的地方去任职,何必非要留在东江镇这穷地方,跟咱们这些破落户死磕呢?”
“你倒是好算计,那为父过些时日就上路。”
“不,今日就得出发,晚了就错过了。”
“这事情不急啊,什么时候都能去的,何必着急于一时?”
陈九章很无奈,这验级定功并非十分紧急的事情,只需写一封战报递交至东江镇,然后在七日之内携带首级到达勘验司交于指定官员勘验即可,但看到次子陈希如此坚定,他也没有半点推辞的办法。
最终一出门就带着自己的三个老部下携带着那口箱子以及银两朝着东江镇而去。
身后,陈希立于门前,喃喃地说道:“爹啊,这后娘的事情儿子我就只能帮到这了,之后的事情就全看你的了。”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一旁的张贲却开口问道:“大人,特遣队的人到齐了,咱们是不是该动身了。”
“啪”陈希毫无来由的一巴掌扇在了张大棒槌张贲的脑袋上,随后骂道:“老子好不容易酝酿的感情,你一句话就让老子破功了!”
“哎呀我去,陈希啊,我这提醒你还有错了?这张涣老儿老子早就想宰了他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你还在这磨磨蹭蹭的。”
“军法官,直呼上官姓名,该当何罪?”
“新增军规没有规定,旧军制有,掌嘴三十。”奇葩三友之一的李铁蛋李陵也立于陈希的身侧,张口便答道。
“别啊,咱这不是从小玩到大的亲友吗?”
“张大棒槌,记住!这里是军机重地,一切都得按军规来!”陈希一本正经的调侃着张贲,搞得他此时两股战战,差点就要尿了。
只因为陈希新增了很多军规,那些军规惩罚力度之强,简直让人崩溃,旧制军规更多的是杀头、断手断脚之类的刑罚,但新军规却是关禁闭、重体力劳动,一个正常人被关在小黑屋里,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回答一句,连续七天七夜人就会渐渐有些支撑不住要崩溃。
“不过大人您刚刚才废除了旧制军规,所以无法执行。”李陵看了一眼张大棒槌那模样,感觉气氛也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解围道。
“是吗?你小子倒是命好,下次别再犯我手里,不然下场你知道的。”陈希盯着张贲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直盯得张贲脑袋都要埋进土里才罢休。
“走,追上特遣队!”
“是!”
奇葩三友张贲、李陵、徐辉三人前前后后都通过各自的手段加入进了黑木旗,就如之前那无数次一样。
徐辉精于民事政务,所以陈希安排他到庄园做了个主事,张贲与李陵都是通过考核进来的,自身武艺自然没的说,而陈希也要培养自己的班底,所以就把二人拉来做自己的亲兵兼旗鼓手。
“情报研判如何?”
“目前还不没查到到底是谁把张涣外出的消息透露出去的,但根据从偏门买到的消息,此人的确有打算致张涣于死地。”
“怎么说?”
陈希抬了抬头,神情也变得认真了许多,张涣老儿跟他老陈家自然有仇,但目前这老家伙涉及到了他的升迁之事,在那夷人首级没有打通兵部获得西营指挥使任命告书的前提下,他必须要保证张涣的人身安全,不然他一旦身死,陈希可没有多余的夷人首级供新任指挥使挪位置。
“根据特遣队研判,那张涣此去东江镇北部,一路要拜访中、东、北三营诸多主事,来来往往那卧虎涧是必经之路。
卧虎涧旁就是有名的东江水网,江河湖泊内水网密布,内藏水贼盗匪不下百股,这些水贼聚则如洪水,别说寻常商贾,就是北部二营的兵船都敢劫,前几年东江镇实在忍不了了,曾出动两营进剿,听说灭杀了二十多股人马,斩杀了300余人,但也是于事无补。
过了没半月,东江水网内的人马依旧如故,该劫兵船还是劫兵船,搞得现在北部二营都不再敢再入那东江水网。
如今咱们得到消息,有一股人数在70人左右的大贼离开了老巢,最近几天出现在安西梁,那里距离卧虎涧仅10里不到,若乘舟船顺流而下,不到一刻钟就能抵达。”
李陵一边骑着马一边从小本子上复述他们从偏门那里搞到的情报,这些情报毕竟经过了好几手,具体是否真如情报所说,他们也不敢确定,只能做出一个大概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