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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城

明末黑红调 恭十二 3071 2024-07-06 15:08

  栾县,这是哪?韦岩不知道,护卫中的老徐知道,说是走差了路,但没偏太远。这个老徐是护卫中年岁最大的,今年有四十出大头了,一路上也不多言多语,让干什么也都能做好,本人功夫也好,刚遇袭那会儿,以一对三还活了下来,居然没缺胳膊少腿,可见是个有本事的人。

  见韦岩抬头看着城楼上石牌刻着的县名发呆,就主动上前说话,“五少爷,咱们没偏太多,从这向南走也能回罗家堡,能回家就是福啊!要不是五少爷机智,俺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没这福气了。”

  韦岩回过神来,跟着前边招呼的吴昊直接骑马进城了。见老徐还跟在身边就心中一动,吩咐他道:“老徐,招呼大家下马。”这老徐果然有事,听他吩咐就露出满意的笑容,也立刻招呼大家下马。韦岩发现果然下马是道理的,他人不大,还是个少年身子,牵着马还没马高,这身边一群马就是最好的遮挡,而老徐还站在他一边,这样他就安全无虞了。

  “徐叔家里的娃跟我一样大吧?”老徐笑呵呵地回答:“五个娃呢,老大和老二,白白痴长了少爷几岁,可真心的没少爷这本事,老三是个女娃子,和少爷比大三岁,跟着他俩兄长练着玩的练了好几年,身子骨结实着呢,性子也踏实。”

  韦岩微微一笑,明白他的意思,这也算是个忠心的人,“莺儿姐跟我说了,这次回去可能我就得自己立房了,银子什么的好说,这人手才是头等大事,这一路上的事情你也都经历了,我这房里没人呐,就那个第五六,还是用血染红的忠心,外边就一个吴昊。”

  老徐笑得更是得色了,“五少爷要是看老徐还行,就赏个脸给俺,给家里的老大老二老三个机会,让他们出来跟着少爷做事,要是用着还成,您就留下他们,要是做错了什么,是打是罚您看着办就成。”

  三个都过来做事?这老徐是在下注啊!还是重注。这趟回家省亲实际上就是大老爷罗树青自知身子骨怕是不行了,这是要安排后事,家里怎么个情况还不知道,路上又碰上这么多事儿,正说明罗家可能乱了,大家族的故事,哪个年代都有。

  这个老徐应该是家里老人儿了,早看明白家里这点儿事儿,现在下注正是当时,早了,没看出来这个五少爷是个什么成色,晚了,还没这个机会了,就是明摆着的心机重又市侩了些。不过这把家里的男丁安排过来很正常,可这把老三这个才十五岁的女孩儿也送过来,就是想证明他的忠心吗?

  这时候韦岩也不能装糊涂,“徐叔,你不怕我叫你岳丈吗?”老徐“哈哈”大笑,“俺老徐是什么成色?就是个跑江湖出身的,要不是遇上了大老爷,连个婆娘都讨不上。这父一辈,子一辈的,老三那跑江湖的野丫头是个下贱身子,哪敢奢望少爷家的正房位子,今天老徐敢把她交给少爷,就是不要她了,任凭少爷随便折腾,随便祸害,看在老徐和他两个兄长的份上给她留条性命就成。”

  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徐啊,当爹的这么说自己闺女,一句话“老徐你够狠”,还得对他竖起两个大拇指。

  客栈离着城门不远,就是他们带着的马太多,不过商人的特点是只要钱到位,就没有做不成的生意,更何况是锦衣卫的生意,必须得安排好。这一晚虽然照例还是安排了人轮流值夜,也是平安无事地渡过去了。

  第二天天大亮,知县还派了人过来打过招呼,偷偷地塞给吴昊五十两银子,全了官员之间的礼节。韦岩没打算住一夜就走,让吴昊给知县派来的人说了,要留些标记在城门外,告诉人不要洗掉,之后就用桐油漆在城门外的告示墙上写下一串日文,如果两个日本女人能看到就会明白,要到湖广布政使司承天府商原县罗家堡找罗有寅。为什么要用日文来写,是因为现代日文跟中文很近似,这些复杂的地名用日文能表达出来,要是用英文就不行。

  这些日文上再加上韦岩的雇佣兵团队标识,只要那两个女人能看到就能找到他,其实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想想韦岩三十几岁的人了,穿个时空落在一个才十二岁的罗有寅身上,已经四十五岁的吉田由子和二十七岁的藤原樱能穿越成多大的人?韦岩也不敢想,就是落在哪都没准,万一是落回到日本去,那可就远了,都可能终生不得再见,一切皆有可能啊。

  写完了告示韦岩信步走在县城的大街上,罗有宝今天没跟他出来,他有了新玩伴,就是那两个小娃娃。吴昊、老徐、樊刚和第五六跟在韦岩身边,在他们眼中这座县城与其他并无不同,同样是乞丐、流民随处可见,米店、布庄、胭脂铺、酒楼和青楼,一样不少,高级点的有典当、钱庄、商行、牙行、医馆,低端些还有铁匠铺、种子铺、车马行,各式各样的人在这里熙熙攘攘、来来往往,乞讨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一浪浪传来,还有那高屋小楼、鳞次栉比、飞檐斗拱,一副现实版的清明上河图就在韦岩地面前,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地展开。韦岩的内心在雀跃,他真的来到了这个时代吗?一片片生机、一幕幕感动,仿佛一阵阵清流从心中流过,这是一种涤荡心灵的感觉,让身与心融入其中,于嘈杂中得到一份内心的宁静。

  他就这样轻缓地漫步在大街上,似乎在观察着这个世界,又似乎在感悟着什么,连他身上莫名散发出来那种凌厉的杀意和血腥味都消散了不少。只有韦岩自己知道,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样放松地走在这尘世之中,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韦岩,他也不是声名赫赫的“血腥威尔”,更没有摄像头、没有天眼网络,他也不用担心暴露,不用象老鼠一样地躲藏着,不用担心视力所及之外有狙击枪在瞄准,什么都不用担心戒备着,这样的感觉让他沉醉其中。

  可惜县城太小了,没有现代都市那种从东到西几十公里的距离,从北门到南门不过是三五里,看到城门那来来往往的人群,韦岩也不得不从这种平静中回到现实。

  在这处城门前的告示墙上也留下了联络信息,把剩下的桐油白漆交给樊刚扔掉,这时他感受到两道注视的目光,没有敌意,带着好奇,韦岩只是扫了眼那边的一队马车,有六七辆的样子,只有一驾马车明显是拉着路上用的东西,其他都是载客的厢车,大概有四十多个随从和护卫。

  这一队马车正从南门入城,厢车的窗帘都开着缝,大概是车里的人是女眷,正好奇地看着即将进入的县城,其中一辆车上的两双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韦岩看。

  韦岩没有在意那毫无敌意的目光,站在路边等车队过去,低声地和老徐说着话,“那些马我不想卖掉,再有人追杀咱们,没有马我们跑都跑不掉。”

  老徐也是无奈地道:“一是这些马我们留下些够用就行,二是都带着糜费太多,一匹马一天的草料钱要三百多文,还有修整马具也是要钱的,少爷您说先不走了,在这休整几天是对的,可是这人吃马嚼、养伤住店的能省一点就是一点,我们后边还有二千来里路呢。”韦岩斜眼看了看他,“怎么,我们的钱不够用了吗?”

  旁边的吴昊小意的道:“少爷,钱还有,老徐的意思是我们人太少,就是钱够,这人手也不够用。”韦岩紧接着就道:“这正是我要说的,有人想要宝哥的命,有人想要我的命,还有人要我们哥俩的命。我们哥俩,一个是傻的,一个是小的,没得罪过谁,也没和谁结过怨,就有这么多人容不下我们,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咱们,就凭你们几个,保不下咱们周全,我要在路上招些人手,谁挡路,我都要趟过去。”

  他说完身边四人都是一哆嗦,众人路上没事能不想这几天的事儿吗?从遇袭开始,他们已经杀了七八十人了,第一波二十六个,第五六的夫家有十一口,驿店第一杀连掌柜的在内共二十七个,第二杀三爷和他手下二十五个,没有这些让人胆寒的战绩,谁还会真个的怕他这庶出的小少爷。

  这时候车队已经过了城门洞,韦岩散步似的跟着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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