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之宝?!”听到这四个字,高在洲登时两眼放光,一骨碌爬到柳诏东身边,跟着一同仔细端详他手中的东西。
这是一块环形玉佩,由红线简单吊着。
玉佩表面圆润光滑,其上共有七种颜色,如彩虹流动一般相濡交融,流光溢彩。而除了这七种颜色以外,腰部还有一条透明的中线,似乎将整块玉佩一分为二,美丽异常。
在深夜中,玉佩似乎散发着略有些暗淡的光。
“好像确实是个好东西哦。”高在洲啧啧称奇,问道:“这他山髓到底是个啥东西?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
“你刚才管这东西石头,说的也对。”柳诏东解释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各类玉石中,最硬的应该是翡翠,极难雕琢。而他山石炼制而成的刀刃,却无往不利,不光削铁如泥,就算切起翡翠来也跟豆腐一样简单。”
“传说古时的铸剑大师欧冶子,在中年时曾游历崃州,登上过离天最近的昆吾山山顶,在那里得到了一块天外之物,就是他山石。后来欧冶子带着这块石头回去后,耗费了三年时间才将它融掉,再花了三年时间铸成剑形,最后又是三年时间才彻底成剑,名为锟铻剑。”
“锟铻剑无坚不摧,一经现世,就上了天下神兵谱,曾被无数武林中人前仆后继地追求着,也不知最终落入了谁的手中……”
看着他陷入感叹中,高在洲有些不耐烦:“你说了这么多,又是他山石又是锟铻剑的,那这个他山髓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柳诏东这才发现自己不觉间说跑了题,有些尴尬地答道:“这他山髓,就是欧冶子炼制他山石期间所生的产物。或者准确的说,是他山石内的石心。”
“传说欧冶子在熔炼他山石的时候,剖开石头,里面就是他山髓。初见之时,他山髓如液体一般缓缓流淌,落地而成玉,欧冶子就将这东西制成了一块环形玉佩。”
“古书上写着,他山髓七彩如虹,细察之似流物在淌,见黑夜而有荧光。这个玉佩和古书上说的近乎一模一样,我估计就是他山髓,没跑。”
高在洲听闻,不禁有些无语:“感情你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说到底你也没见过真的?”
“我从哪见过真的呀?”柳诏东翻了个白眼,反驳道:“虽然名义上天子富有四海,可那也只是名义上。哪能尽得天下之宝?更别说我才只当过太子。这东西天下无双,我能在古书上看到这一段描写,就已经够可以了。”
高在洲“嘶”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按你的说法,那什么如虹、在淌,还有黑夜荧光的,跟这东西确实都对的上。”
“我能肯定,这就是他山髓。”柳诏东一脸的不容置疑。
高在洲点点头,啧啧称奇,而后看向华知仇,问道:“知仇,你可有点不地道了啊。身怀如此宝物,竟然还不告诉我们。快说说,你是从哪弄到的?”
华知仇也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这块玉佩从何而来,听到他的话,苦笑着道:“我也想知道。总不可能告诉你是天上掉下来的吧。天上有神仙走路的时候,腰上挂着的玉佩绳子‘噔’的一下断了,正巧落到我怀里?”
柳诏东走过来,将手中的玉佩放在他怀里,提议道:“你好好想想。这么大个东西总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己跑来,你还没有发现。”
华知仇仔细回忆着近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当玉佩滚落入怀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今夜也有这么一次感觉……
看到他神情突变,高在洲忙问道:“想起来了?快讲快讲!”
华知仇仍有些不确定,边回忆边缓缓地道:“今天晚上去攻打驰洋骑兵营帐的时候,我不是救了那些辽州百姓吗?”
“那个刘素心,手上的锁链被我砍断之后,她本来是坐在地上的,不知为什么突然推了我一下,差点给我推了一个跟头,然后就捡起刀去跟着打那群驰洋人了。难不成……”
“难不成就是她推你那一下的时候,偷偷地把这个玉佩塞到你怀里了?”高在洲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华知仇有些懵,眨了眨眼睛。
三个人面面相觑,帐篷里突然鸦雀无声。
安静了半晌,柳诏东有些迷茫地道:“这么解释似乎也……说得过去。毕竟这玉佩你也是刚刚才见到的,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好像也只有刘素心接触过你的身体。推一下,顺手往铠甲里塞个东西,合理。”
“合理?合理个屁!”高在洲此时却没有那么淡定:“老柳,你拍拍胸脯说。这玩意,你刚刚才说了它的来历,普天之下就这么一块,绝世之宝!”
“就能随随便便给人了?还不告诉人家?万一华知仇没注意,回来的时候掉半路上了呢?那个刘素心她干了这么大的事,连个提醒都没有?我不信!”
“也不是随随便便吧……毕竟……毕竟我算是救了她的命……”华知仇语气弱弱地反驳着。
“你救,你救皇上也白搭!”高在洲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柳诏东。
这位前朝太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示意他继续。
“在这世间,皇上就一个吧,这个他山髓玉佩也就一块吧。你要是真的救了皇上,他一高兴,慷慨大方点,赏你这么个东西,那还说得过去。可是皇宫都没有这东西,却能在辽州的一个小姑娘手里头?”
“那可还真说不准。”柳诏东瞅准了机会,也拱火道:“这世间还真的就有很多宝物,皇亲贵戚他连见都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却保不齐就在哪位平民家里头藏着的。这真的挺合理。”
“而且,刚才咱们就讨论过,那刘素心一准是看上华知仇了。又是心上人,又是救命恩人,拿出自己的好东西,当个定情信物,这也很合理呀。”
他越说越来劲。
高在洲无言以对,只好一拍脑门,半真半假地打趣道:“嘿,知仇,你小子也太幸运了吧。一出门,救了个姑娘,人家就要对你以身相许,还把这么珍贵的宝物直接塞到了你怀里……”
“真是羡煞我也,这天大的好事怎么就让你给碰上了,好歹今天晚上我也是打头阵的第一个。要是当时我去救人的话,你说……”
“想你的美事去吧。”听到他这么一番酸溜溜的发言,柳诏东当即泼了一盆冷水:“星雨那边还没过门呢,你就敢说出这么危险的言论。要不要我去转达给她听听?”
“别!别别!我对星雨的心,那是天地可证,日月可鉴!绝对不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听到肖星雨的名字,高在洲立刻怂了下去,一脸谄媚地道:“柳哥,弟弟知道你的嘴最严实了!”
柳诏东做呕吐状翻了个白眼,而后话锋一转,说道:“行了,睡觉吧。都什么时辰了,再不抓紧时间休息,待会儿天就要亮了。”说罢,回到自己的铺盖上躺下。
“行,睡觉!”高在洲本坐在柳诏东的铺盖上,此时被挤走,也只好爬回自己的位置,盖上被子,却仍不忘打趣一句:“今夜,也不知道某位华姓男子是否睡得着觉?梦里又是否会与哪位小娘子幽会?美呀,美呀……”
不多时,帐篷内便响起轻微的鼾声。
华知仇也躺回自己的被窝,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他山髓玉佩,温润、光滑。
他在黑夜中愣愣地发着呆,却也不知到底是在想今夜的那个刘素心,还是刘素心塞进他怀里的这块玉佩。
这一切来的突然,又过的迅速,从头到尾都让他始料未及、不知所措。
半晌过去,仍旧想不出个结果,华知仇觉得脑子里面乱乱的,只好使劲地摇了摇头,似是这样就能把这些都抛之脑后。而后强行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
出了这么个小插曲,王文猛率领的这一支队伍前进速度也慢了不少,众位将士连着改善了三天伙食,将那伙驰洋骑兵中得到的猪羊都消灭了七七八八。
送那些辽州百姓归乡的李传纲和五个袍泽兄弟也终于找到另一队定春风的安东军,交接完毕后,追了上来。
又是一日太阳下山。此时队伍已彻底进入驰洋王权的势力范围内,王文猛的谨慎程度也提到了最高,时时保持周围有八组十六名斥候探查周边情况。
当大大小小的帐篷再次支起后,华知仇和柳诏东骑着马返回,他们又发现了一队定春风的驰洋骑兵。
王文猛仔细问过情况后,咧嘴一笑:“兄弟们,咱们又来活了。”
“不急,还是先吃饭休息。”
“等到晚上,再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