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很嘈杂。
房间里站着许多人,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派,其中一派衣着华贵、气度不凡,都是各家的公子哥,另一派的则是稍显寒酸,但人人脸上都带着一点矜持神色,身上都是读书人的打扮,
陈景和张敖走进去,随即被侍女请到一张桌上喝茶。
旁边有想来搭讪探听两人门路的,都是张敖去应付,陈景慢慢地给自己斟茶,戳了一口,目光忽然停在那些侍女的身上。
倒不是他忽然把持不住了,只是凭他的本事,自然能看出来,那些修为不如他的武者,他们身上的真实修为。
呵,一座青楼。
楼中的侍女竟然还有几个入品的武者?
但凡是到了九品,都能进东厂做锦衣卫办差了,即使是京城的那些大户人家,也愿意招进来看家护院。
陈景自信,至少在这,不可能有人能看出自己的修为,所以刚才那位已经达到九品的侍女,她说的那句。
只要给足银钱,奴家也可以......
这话是真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败家子,才舍得让一群入品的女子,站在一座青楼里卖笑迎客?
他喝茶思索的时候,听见张敖问一个侍女:“这儿的诗会什么时候开始?”
“听说今夜,长公主殿下也会驾临,楼主那时候才会宣布诗会开始呢。”
“长公主?”
张敖难掩激动兴奋之色,重新坐回陈景身边,问道:“景哥,你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
“遇见良人先成家,遇见贵人先立业......遇见富婆,成家立业!”
陈景只觉得张敖没救了,他平静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持身须有正气,人到壮年,娶妻生子本是常事,何必......”
“唉,你不懂。”
两人交谈的时候,忽然周围的人都走动起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张敖拉住一个书生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长公主殿下到了!”
此时外面涌动的人群在一架车辇前跪伏下来,此起彼伏的高呼:
“殿下千岁千千岁!”
看着旁边趴着栏杆张望的张敖,陈景揶揄道:“你一个毫无身份的平民,难道还想着去接近那位长公主?”
“景哥,咱不是跟你吹,今晚有我在这,必然是你得第一,我得第二!”
张敖拍着胸口吹牛,忽然小心翼翼问道:“对了,景哥,你是锦衣卫,你知不知道,这位长公主今年究竟多大岁数了?别已经是人老珠黄了。”
多大岁数?
用一句比较装逼的话来讲,那就是,
那时的她,还很年轻。
陈景的思绪飘远,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躲在龙椅后面瑟瑟发抖地年轻女子。
自己当时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也懒得对她动手。
但自那之后,就听说她在大肆招揽各路高手,每天都跟在她后面随同保护。
车辇的帘子掀开,几名侍女走出,搀扶着一个衣着华服的女子走出来。
仪态万方,雍容华贵,气质高贵不可侵犯,神情淡漠,像一座难以抵达的冰山。
陈景拍拍还在痴痴望着的张敖,示意他回过头来。
他不知道这位长公主是否还记得自己的脸。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要么跪着,要么是看着长公主,猝然有人回过头去,反而引起了长公主的少许注意,她瞥了二楼一眼,随口问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道:
“本宫让你准备的东西,弄好了没有?”
“禀告殿下,万无一失。”小定王谄媚的笑道:“必然能帮殿下夺得头筹。”
“这芳菲楼背后的人倒是好大的狗胆,竟然拿本宫的东西来当这诗会的奖品,哼,要不是你们废物,本宫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般,被人逼的如此狼狈!”
很难想象,堂堂长公主,竟然也直言不讳的说出这样的话。
长公主在一行人的陪同下缓缓走进芳菲楼,随即有人殷勤出迎,将其带到顶楼的雅间。
等敷衍走那群凑过来的王侯公子后,长公主对着小定王吩咐道:“你先出去,让本宫的那些人手准备好,等这芳菲楼把东西拿出来之后,就直接进来抢走,敢有拦截者,杀无赦!”
“臣,明白!”
小定王闻言心里一凛,躬身一礼,随即快步走出房间。
外面的喧哗声愈发热烈,今夜的芳菲楼大放异彩,它不仅今晚要推出一位新的花魁娘子,还请来了长公主殿下与民同乐。
尤其是后者。
这样的脸面,世上有几家青楼能有?
陈景从嘈杂的人群中缓缓走过,脸上依旧是冰山般的平静,但在那之下,则是一种隐约的兴奋。
长公主走进来的时候,陈景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像其他所有人一样,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看着长公主的...嘴。
没有任何其他奇怪的念头,陈景只是学过唇语,他也只是想知道,长公主在说些什么。
如果说世上的人和事都是在各自特定的轨道上运行,那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似乎也回到了陈景最喜欢的那条道路上。
动脑子,我不擅长。
如果要动手,那就...嘿嘿嘿......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能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在这座宏伟的芳菲楼里的每一个角落响起,无疑需要庞大的真气作为底蕴。
“既然贵客已至,那么这盛元诗会,便正式开始吧!”
“请各位以清明为题,各作一首诗或词,皆不限律,能入眼者,可与我今夜共饮。”
“其中头筹夺胜者,赠千金,或者是在这芳菲楼里选择一样东西带走。”
“说话这人修为如何?你能感觉的出来吗?”
长公主问身后侍立着的一个清秀男子,若是白天去过长公主府的那些锦衣卫在这,肯定能发现,这人就是那个管家。
“此人气息绵长雄厚,至少是五品以上。”
长公主脸色微变。
这管家是她废了很大功夫才招揽到的高手,也不过是五品,现在他竟然说,这人的修为还可能在他之上?
原本这人站在旁边带来的安全感顿时消失无踪,她想起一年前,那时候的自己,心里也是同样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