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才处理干净。
这些乡勇们也彻底麻木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心理障碍,就没人管了,也没人在意。
等到陈良他们返回的时候,陈兴正在车阵门口等着,见到陈良赶紧上前说道:“三儿,赶紧的去河边洗涮一下,爷爷让你洗干净了换身衣服赶紧过去,说是有好事。”
“哦,我知道了哥,马上过去!”陈良吐的胃里空空没有啥精神。
回到自己帐篷,取了一个葫芦瓢,一身衣服和几个皂角直奔小河边,清洗了半天皮都搓红了,陈良还感觉自己身上有血腥味儿,这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时间不等人,洗干净之后,赶紧穿上衣服往回走。
回到营地的时候,哥哥陈兴还在等着他,放好东西赶紧拉着陈良往不远处的黄大人大帐走去,路上陈良还问:“哥,到底啥事啊,这么着急?”
“我也不知道,爷爷只是说是好事,让你抓紧过去”陈兴摇头表示不知道。
进入黄璞大帐,便看到,黄大人和自家爷爷、父亲正坐在桌前举杯共饮,桌上摆设也比较简单,每人跟前放着一壶酒,一盘羊肉,一盘烙饼,一盘苹果。
哥俩连忙上前见礼,爷爷陈初九笑呵呵的放下酒杯,随着黄璞说道:“黄大人,这就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子,这是老大叫陈兴,这是老二陈良,您给看看以后有没有出息!”
黄璞也放下酒杯,忙道不敢,问道:“两位小友,可曾读过书?”
陈兴摇摇头表示不曾读过。
陈良先是拱手,然后回道:“回大人话,小子曾跟着村里识字的先生度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
“哦,都读过些什么书?被几段来听听!”黄璞坐正身子作聆听状。
“遵命,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陈良把自己这些年背过的书,努力回想着背了出来,虽然中间错误不少,但是胜在够多。
陈良足足背了得有一刻钟,眼看着自己爷爷都开始两眼冒光了,才停下来,躬身说道:“大人,小子学习不精,好些都记不住了!”
“嗯,不错,身居荒野尚有好学之心,难能可贵,本官问你将来有何志向?”黄璞也有些出乎意料。
“晚辈将来想当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百姓做点实事!”陈良表情严肃的回答。
“哈哈哈,不错不错,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的志向本心,本官是洪武四年辛亥科的进士,意收你为弟子,你可愿随本官读书呢?”黄璞此时心情不错,原本的一场交易没想到还捡到一块宝。
陈良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时候有人伸出一个杆儿来,不顺着往上爬那就是个傻子了,忙不迭的跪拜道:“弟子陈良愿意,恩师在上受弟子三拜”,三跪九叩完成拜师大礼。
黄璞笑呵呵地受了陈良的拜见,将他拉到自己身旁:“陈公啊!陈良可有表字?”
陈初九同样笑着回道:“老夫一届武夫,他爹也识不得几个大字,哪里会有表字。不如先生帮着取一个可好?”
黄璞捻着胡须思索片刻:“陈良兄弟两人排行第二,占个仲字,希望以后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那就取字仲业如何?”
“好好!这个字好!三儿还不谢谢老师!”陈初九很是高兴。
“仲业多谢老师!”陈良再次行礼。
“嗯,好起来吧,以后你每日驻营之后到为师这里学习一个时辰,等到了北直隶再每日听为师讲解经意。”黄璞安排到。
“是,恩师!”陈良应下退到黄璞身后站定。
接下来黄璞又转向陈初九说道:“此次流犯暴乱,还要多谢陈公出手相助,按理说陈公的功劳自不必本官赘言,可为了感谢陈公,本官有一想法不知您觉得可否?”。
“都是自家人黄大人不必客气,有话请直言!”陈初九做了请的手势。
“咱们还有月余就能到北平,朝廷诏谕届时我会留任北平府同知,我想让令郎庆山和令孙陈兴留在知府衙门做事,帮着我稳定地方安抚百姓,不知陈公意下如何?”黄璞说道。
“哈哈哈,老夫当然求之不得了,只是我担心他们能力不够,别到时候耽误了大人的事情!”陈初九客气道。
“这段时间庆山的领导能力还是不错的,这千余号人业管理的井井有条,我看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下来了!请酒!”黄璞举杯邀约。
“请请请~!”几人共同举杯。
接下来就是各种吹牛打屁,双方都在刻意的逢迎,故而气氛非常的好。
酒宴直到晚上戌时(七-九点钟)才醉醺醺的回各自营帐。
此时家里人还都在等着他们,见到爷四个醉醺醺的回来,赶紧将他们搀扶着坐下,弄来几杯浓茶解酒,陈初九扫视一眼众人问道:“你们三个说说,今天有何感想啊?”
“爹!我觉得这是好事啊,咱们能和黄大人攀上关系,不仅我和老大可以在衙门当差,老三还拜了老师,以后肯定是能做官了!”陈庆山有些兴奋。
“爷爷,我觉得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做官,平时进村子的那些官差都牛的不得了”陈兴同样说道。
“小三子!你说呢?”陈初九看着陈良问道。
沉吟片刻,陈良说道:“爷爷,我觉得咱们这个买卖做亏了!”
老头一愣,然后笑道:“你怎么觉得咱们作亏了呢?”
陈庆山和陈兴也是不解的看着,“咋会亏了呢?人家可是要作同知的大官啊,明显是咱们占便宜了!”
陈良撇撇嘴,心想“这还用说吗?奶奶的,燕王朱棣以后可是要作皇帝的人,凭着爷爷的关系,到了北平自己怎么也能混个官做做,就算现在年龄小也可以入王府陪着朱胖胖玩耍,等十几年以后那也是妥妥的功臣啊,用得到你黄璞提携?”。
心里这么想但是不能这么说,就换了一套说辞:“爷爷、爹,我是这么认为的,为啥黄大人现在这个时候又是收徒又是封官许愿呢?原因只有一个,此次暴乱他压不住,需要有人在皇上面前给他说情,否则他很有可能官位不保,而他又没有这样的人,才想着求爷爷,如果燕王或者魏国公替他说话,那他不仅能保住官职还能搭上靠山,我说的对吧?”说完陈良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初九。
“嗯,不错,孺子可教!正是这个原因,黄璞的师爷今天晌午找到我和我说了这件事,想求我写上两封陈情书给燕王殿下和魏国公,帮他求情,不然你们以为他会轻易的许愿吗?这本来是一件还算公平的交易,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作亏了吗?”陈初九问道。
这倒是把陈良问住了,对啊爷爷又不知道以后燕王朱棣会作皇帝,那他为啥觉得作亏了呢?想了半天也没有明白:“孙儿是觉得爷爷帮他搭上燕王这个靠山,而他只付出了两个不入流的小官和一个学生位置,所以觉得亏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孙儿就不知道了!请爷爷解惑!”
“那只是一个方面,爷爷也不觉得多亏毕竟我已经致仕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你了!傻小子!”
“因为我?”陈良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啊!我也没有想到你如此聪慧,靠着村里那几个书生就能学的如此好,早知这样我就直接把你送去燕王府做个世子伴读岂不更好,燕王妃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个面子她还是会给我的”陈初九自信的说道。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听完之后陈庆山爷三也觉得血亏了,连忙问道。
“算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等到了北平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去取笔墨来。”陈初九摆摆手。
陈良赶紧回房取来自己平时用的笔墨纸砚。
陈初九刷刷刷连写了两封书信,将事情原委写清楚,拿在手中仔细观看两边,没有错误才装入信封,让老古去将书信交给黄璞。
很快老古就又带着书信回来说:“黄大人说请大哥差人送书信,他担心他的差役进不了门!”
“倒是有自知之明!那就辛苦你们一趟,你再挑三个人,两人一组,天亮出发分别送去燕王府和魏国公府,一定要亲自送到燕王妃和魏国公手上,这里发生的事情据实汇报明白吗?”陈初九安排道。
“是,明白了!”
一夜无话,天刚放亮,四骑便带着书信出营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