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话叫“饿死爹娘,不吃种粮”,一个好药方子更是普通人可以吃个世世代代的,就像邓万鹏前世里乌鸡白凤丸、安宫牛黄丸等等,同仁堂就靠这赚了几百年的钱,而且还可以继续赚下去。
但邓万鹏没想只靠这个药方去安身立命,他回到古代唯一碾压古人的不是聪明,而是见识和智慧的累积,凭借这些,就算没有什么系统,靠自己这双手,也自信可以在这乱世里活出一片新天地!
而一切最难的,就是原始积累。所以,他必须更快的累积起来,才能滚起雪球,才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邓万鹏叹了口气道:“回春堂在这桂阳县活人无数,您也悬壶济世一辈子了,价格无需再谈,按您的意思就行。只是,还望能将我父治好,看他生病受罪还挺着舍不得花钱治,我实在心中愧疚。”
大夫拍了拍邓万鹏的手说道:“你放心,我会用最好的药去治好令尊。”
邓万鹏点点头,走到桌前提笔边写边道:“此方名为《银翘散》,连翘一两、银花一两、苦桔梗六钱、薄荷六钱......”
前世就研究了一辈子历史和考古,接触古籍也多,用毛笔写个楷书自是没有任何问题。大夫双手捧起纸赞叹道:“笔锋雄健有力,骨体坚实,好字,好字啊!”
邓万鹏这才想起来,他写字一直学的是颜真卿的楷书,也算得了其中三味真意,而颜真卿是在709年唐中宗李显时候才出生,说具体时间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一说那时候就是武则天当皇帝,就应该明白了。这大夫能看出字体风格来夸赞他,但是没提到颜真卿,也就是说现在的朝代在颜真卿出名之前?
大夫看他愣神,以为他是舍不得这方子,赶紧取了四大锭银子塞进他手里。这银子不是元宝状,而是船型的。邓万鹏把两锭银子揣进怀里,跟着大夫一齐回了大堂内。
正好此时学徒也已经去张记取了些金银花回来准备一齐包好,大夫连忙叫住学徒,自己亲自按《银翘散》去重新取了药材配比。大夫得了《银翘散》心中欢喜,对着邓万鹏问道:“不若就在我回春堂里先喝上一副药,看看效果,煎药也要时间,我看你们几人行色匆匆,大可先去忙别的,令尊有我回春堂照顾着。
邓万鹏先感谢了大夫,然后对着邓父嘱咐道:“爹,你身体不好,就安心在这,吃了药这病很快就能好,回家这么远,先给你吃了到时候用牛车拉你回家。我跟二牛叔猛叔刚叔去集上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邓父急忙开口道:“你快去书店看看买点书,笔墨纸砚吃食什么的,只要你喜欢都买一买,镇东头的那家老郭头油饼最正宗了,你最喜欢吃,记得去买些尝尝,让老郭头给你多加点肉进去。对了,记得给你娘再捎上一匹新布,用来给你娘俩做套新衣裳,不要给我买什么东西,家里都有我用不着......”
邓万鹏看向后倚靠在太师椅靠背上,用手不断揉搓自己太阳穴的父亲,他的鬓角已经有了些丝丝缕缕的白发,平日里魁梧高大的父亲显得尤为虚弱。他一怔,然后对着父亲认真拱手行礼道:“父亲大人且在这安心先喝药,儿子去去就回。”
原来这就是父亲的关心吗?邓万鹏有些欣喜,又有些惶恐。若是邓父发现了当初的邓万鹏已经和狼搏斗一同坠崖死了,会不会以为我是狼妖或者别的什么?是会继续对我好,还是把我当成夺了他儿子命的东西打死......以及,他还能回到现代吗......
思绪纷乱如麻,他自从主墓室坍塌之后,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这里。上辈子都是在动物园见到狼,被关起来骨瘦嶙峋的,到这里一来就是让他和体壮如牛的狼殊死搏斗。
如今赶个把时辰的路,一口饭还吃一口水还没喝,又热又渴,造孽啊......他无比怀念前世的空调wifi、冰镇西瓜。
明明只是随处可见的东西,现在却是千山万水的近,和近在咫尺的远,他还在这颗蔚蓝色的星球,只是和寻常,隔了千年......
“我儿放心罢,你爹我身体好着呢,一点小病而已,当初我带兵......咳当初我带病干活不也没事。”邓父可能是感觉到邓万鹏有些不安心,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搂进怀里,大着嗓门道:“男子汉大丈夫休要婆婆妈妈,你爹我死不了,就是让你去逛个集市而已。去吧去吧,银子揣好别掉了,你爹我就在这回春堂喝药,别忘了给你娘买新布啊。”
邓万鹏那漂浮不定的心被邓父的坚实的臂膀给圈了回来,他心中一暖,压抑着开心道:“好,爹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和二牛叔他们先去转转,待会买些......咳,买些吃的来。”
集市不大,几人一路穿行而过,很快就走到了镇里唯一的书店门口,墙上挂了个牌子——养心书斋。
书斋不大,里面就一个身着长衫,面带胡须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本书,桌上放了一盏茶,低着头正在借着阳光细看,连邓万鹏几人进了店铺都没察觉。
身后的二牛叔刚要开口叫掌柜的,邓万鹏一抬手止住,拉着他们往旁边墙角靠了过去,又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道:“二牛叔、猛叔、刚叔,我一人力有不逮,这次要多亏了你们帮忙才把狼运下来,这次略施小计多卖了些许银两。几两碎银还请莫要推辞,日后还有许多地方烦请几位叔叔帮忙。”
二牛本就说话慢吞吞,这一下把他们的话给堵住了,更是让他又涨红了脸,只一个劲要把银子推回给邓万鹏。
邓万鹏又掩嘴低声道:“叔叔放心罢,我不止卖狼那些银钱,我与那回春堂大夫谈成了一桩买卖,我还有二百两。我寻思用这钱给咱们几家弄个什么传家的买卖,这样咱们几家也可以日子过得好些。”
二牛他们被邓万鹏一番话炸的晕乎乎,什么什么?去看大夫不花个倾家荡产,居然还倒赚了二百两,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卖狼也是,别人都卖不了这个价,他就能卖出这个高的价。这就是读书人吗?竟如此恐怖如斯!
往日打仗胜利后的缴获见过不少钱,但那些绝大部分都跟他们没关系,都是要上缴的,最后再分很少很少下来。而这手里的银子,却是他们亲眼目睹邓万鹏凭借几句话就多赚回来几十两,以及不知他是如何去看大夫,却反手倒赚二百两。这对他们只会砍人缴获的淳朴心有了极为强烈的冲击。
还有邓万鹏后头说过,寻思个传家的生意给他们去干?传家的手艺很多都是传男不传女,代代单传之类的严苛规矩。他们当了十几二十年的兵,二牛还有个打铁的手艺傍身,而邓猛邓刚除了砍人就只会祖传的种地了。
传家这两个字对他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几人瞬间就红了眼。二牛一把抓住邓万鹏的手用力拍了拍,这一瞬间话都能正常说了,“好!万鹏,我们都听你的。不过世道不安全,你揣着这么多钱,防止又歹人,我们几个跟着保护你。你放心,我们都当过斥候,不会干扰你,也不会让歹人靠近你。你安心想传家的生意。一切安全交给俺们!”
几人的精神绷紧起来,手都放在了身后的刀把上,往四周怒视着看过来的路人,大有一言不合先上去来两刀的风范。
邓万鹏疼的龇牙咧嘴,揉着手走进了养心书斋。见书斋老板依旧沉浸在阅读里,邓万鹏干脆自己慢慢踱着步子在店里转,书斋不大,但左边几个木架子上摆满了书,右边则是放了些纸张以及砚台,柜子中间用笔架挂了一溜的毛笔,旁边还隔着几本薄薄的字帖。
邓万鹏一直不确定这是什么朝代,贸然去问只会显得格外怪异。他本就是莫名其妙到的这个世界,天知道有没有一问就暴露出来自己的不对劲,让人误以为是妖怪附身。这年头无论大江南北还是海内海外,对这种不对劲就一个办法,吊起来打死或者烧死。
没死就说明你果然不正常,死了就......死都死了你还要怎样?
他和以前的邓万鹏差别已经够大了,不能再予人口实多留破绽。而在书店里寻找书籍,最好是找到史书,或者其他什么辅助科举的注释讲解之类的书等等,就能把朝代确定确定。他除了超越古人的见识,另一个最重要的点就是能“预知未来”!
他知道什么是正确的,知道大航海时代、知道航天时代、知道国外从十八世纪六十年代开始,自珍妮纺纱机和蒸汽机出现,救爆发了工业革命......而一直引领世界潮流的中国,明明早在明代万历时期,高拱张居正改革时,就已经开始初步工业革命,而这一切却在两位宰辅去世之后人亡政息,甚至被万历倒行逆施......一直到鞑子入关,闭关锁国,直到“天朝上国”被炮轰开国门,开始了中国最黑暗的年代......
虽然前世的中国已经站起来了,但是有机会,谁想跪下去?改变历史的鞭子就握在了自己手里。若是太平日子,他的性格也做不到去挑起战争,若是不太平......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