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的本能就是怀疑一切,像杜如晦这种聪明小子,直接对他说大道理是没用的。但若投其所好,拿一点好诗句出来跟他讲,他的才智就占领高地了。
这小子纯粹不见诗句不撒鹰啊。邓万鹏好歹前世也是著名历史学家,接触的诗词够多,随便掏一点出来就足以吊打隋末时期的陈词滥句,把杜如晦教育成有志青年。
杜如晦被朱熹的观书有感激起了满腔热血,“弟子必不负恩师厚望,誓为黎民百姓谋福祉!”他心潮澎湃,继续高声道:“恩师,格物致知,弟子愿从现在做起,我想先让这里的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能读书识字,明白自己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发高亢。“他们祖宗十八代面朝黄土背朝天,当了一辈子农民,他们也如同祖辈一样一生务农,可豪强劣绅兼并土地、世家大族掌控学识权力、服不完的劳役、交不尽的赋税......这一切从来便是不该的!”
旁边围观的众人终于不再发笑,他们听不懂什么福祉,什么追求大道理。但是他们能听懂吃饱饭,穿暖衣,也明白这些有多么来之不易。
他们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嘴唇也微微颤抖着,双眼死死盯住了杜如晦和邓万鹏。
这一番话震得邓万鹏嗓子发干,令胸中募地涌上一股子豪气,他脱口而出道:
“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
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
如晦,放开手脚去做!遇到问题可以来问我。我们师徒将在这苍茫大地上,点起这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杜如晦用力点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看着杜如晦打了热情澎湃冲出门去,邓万鹏有些惆怅起来,明明在前世接受了这么多的洗礼,那一瞬却还不如杜如晦这个世家子弟更为坚定。
已经蝇营狗苟活了一世,这一世总要留下些什么,让自己不虚此行。
邓万鹏取过毛笔,重新铺开一张纸,提笔写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直勾勾的看着这“横渠四句”,脑海里涌现出一个又一个文人志士的身影。他们那“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气节,“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豁达,“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的决绝......
有太多太多的文人志士前赴后继,将一身所学用来匡扶社稷,使国家转危为安,使百姓安居乐业。总有一些人“富贵不能淫其行,贫贱不能移其心,威武不能屈其志”。
邓万鹏胸中豪情壮志激荡不休,最后吟哦出声:“为有壮志多牺牲,敢叫日月换新天!”
屋内众人吓的一直不敢说话,虽然二牛他们没什么文化,但是换新天这个还是能明白的,俱都一脸惊恐的看着邓万鹏,生怕他下一句就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不过邓万鹏却并没有继续讲话,而是慢慢踱着步子走出门外。他想看看杜如晦兴冲冲是去做什么。
远远的就看见杜如晦打马正要往村外去,不等邓万鹏问他,就先开口道:“恩师!我先去镇上采买物资。很快便回来。”
马蹄踏的灰尘飘飞,惊起旁边树上的鸟雀。
此时才刚刚太阳初升,邓万鹏看了眼红彤彤的太阳,欣慰的笑了笑,也开始去准备东西。
邓万鹏昨晚想了一夜,无论他要做什么,一个人是不可能成事的,他需要更多的人力无力。而第一步,当然是取得家庭权力,再去“立木为信”,收拢村民。
要不是众人都怀疑他得了神仙授法,哪怕他在能赚钱,也很难拿到家庭大权。封建时代其实就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家庭组合成家族,继而集成国家。是家天下,一人之天下,非国也。
邓万鹏看着屋内的父母和二牛等人,慢慢开口道:“我可以用出所学了,所以我打算让大家都有钱起来,给村里大家都弄一些传家的本事。你们不必担忧,我会的太多了,不怕钱不够,只怕人不够多。”
众人不疑有他,昨日同去镇里,虽不知具体发生何事,但是大家都有目共睹。邓万鹏干什么都不花钱,还一分不少的挣回家更多,最后还捎带收了个徒弟,怕不是从财神爷哪儿学了本事吧!
他决定就采用目前最简单来钱快的方法——蒸馏酒。
有的朝代会有禁酒令,实际是因为粮食短缺。而隋朝实际上粮食够用的很,只不过都收在了官家手里,太平时期倒无甚事。
只是天一有变,烽烟四起,百姓无法安心种地,就只能饿着,不想饿死就只能造反了,造反又令更多地方的百姓不能种地......
要知道,隋朝常平仓里储存的粮食多到唐朝建立五十年后还没用完,虽有往里补充,但也足够证明粮食之多。
瓦岗寨造反放粮,却只去了八百多百姓背粮食。不是粮食少,是附近就剩这么些,没造反还有口气的普通百姓了。
邓父开口道:“万鹏啊,你说怎么做,我们听你的。”众人也眼中火热,纷纷点头称是。
邓万鹏一抖纸张,说道:“我已经画好了图样子,这是一整套简易蒸馏提纯设备。需要父亲你带着二牛叔他们帮忙用竹子做一套出来,有大用,等会我教你们看图。现在的酒你们都喝过,感觉如何?”
“哈哈哈哈我可是千杯不醉,不过现在的酒喝之前还需热酒,否则就越喝越冷。只有那三勒浆,还算得上美酒,可惜三勒浆一杯千钱,我也是年轻时侥幸喝过。”屋内二牛他们听见邓父说起三勒浆,喉咙都滚了滚,极为羡慕。
邓万鹏又问,“那普通的黄酒呢?”
邓猛抢着答道:“咱们喝的这普通黄酒,酿不好的就成了醋,真是酸倒牙了!”其他几人也七嘴八舌附和道:“唉,就是图一口能喝,喝不死罢了!哪里顾得上好不好喝啊。”
邓万鹏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有办法令这酒成美酒,保管你们喝了都说好!用我画的图里机器,将普通黄酒蒸馏几遍即可。来!我来教你们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