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烽被送到一个集营,应该说更像是一个兵营。在这里,她看到了几队十多个人的小队在不断巡逻和呵斥一些民夫。他们都身穿黑色布甲,脚踏一双靴子,手拿一柄大刀,头上戴着一顶头甲,看起来甚是威风凛凛。
他们在呵斥着一些民夫,一些偷懒的不搬粮袋的民夫。之所以确认是粮袋,是因为唐亦烽看见刚才一个老瘦的民夫在搬粮时不小心摔倒了,白花花的粮米就从袋子里流了出来,这样的“闯祸”遭到了几个兵士的一顿拳打脚踢。
唐亦烽想上前阻止,但想到自己后面还有两个兵,就止住了脚,现在自身都难保,而且自己现在惹不起麻烦。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易当出头鸟,很容易惹来更大的祸。
两个兵士继续带着唐亦烽走,对于在耳边响起的哀嚎声、求饶声权当过耳风,看都不看一下,似乎司空见惯了般。唐亦烽于心不忍,扭过头不去看这般惨像。
两个兵士带着唐亦烽转过一个帐篷,来到像是后厨做饭的地方,这里炊烟袅袅,一些大兵腰正围着一张白布在做饭。“小子,待会你就在这里吃个晚饭,然后休息好,明天要开始运粮出去了。”说完他们就走了,也不再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唐亦烽找了个看起来较干净的地方坐下,旁边还有一群民夫也在坐着,大概是在等饭吃。
大概是太无聊了,唐亦烽就主动向旁边的一个看起来像是比较憨厚的老大哥问些东西“这位老大哥,我向你打听些事情,你知道我们明天要运粮去哪里吗?”老大哥一脸迷惑地看向唐亦烽“小伙子,你不知道吗?你应该也是被迫抓进来的吧。”唐亦烽点了点头,只见对方惋惜地摇了摇头,“你这么年轻也被抓来运粮了,这些狗日的大兵,这样也下得去手!还不告诉你事实!”
唐亦烽更加疑惑了,一脸的不解。“实话告诉你,我们是要运粮去前线,运的是军粮!”老大哥愤愤地说。
“不就是运个粮吗,事情有那么严重吗?”唐亦烽反问。“平常去运个粮当然没问题,可现在我们要运到前线去,听说前线的大军被敌人打得节节败退,粮道还经常被袭扰,前两次去送军粮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老大哥说完又感慨了一下“可惜了你这个半大的小子也被抓来运粮,现在的人都不肯去运粮了,有钱也不干,都怕回不来!我是在田里干活时被大兵说违反了什么府里的规定而被抓来的,我是不信这鬼理由的!”他恨恨地锤了下地面,想发泄心中的不满。确实,唐亦烽也觉得这样做不好,一个在地里种庄稼的人也被弄来送上前线了,这得事态有多严重。
忽然,厨子喊可以吃饭了,人们一窝蜂地涌上前去接饭。唐亦烽也站了起来去排队等饭。轮到她时,饭也快分完了,不过还好能凑够给她,不然她就要骂娘了。她自从醒来后还没吃过一口热乎的饭。饭菜里有两块肉,还有一张大饼,厨子还热心地帮她乘了一碗清水汤。看到这汤,唐亦烽脸都黑了。这哪是汤,叫清水也不为过。不过她也不在人前发作。
她找到刚才的那个老大哥,蹲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吃,在这不熟悉的军营里合群才能生存下去!
期间老大哥也问她家世,唐亦烽也随便应付了他两句,敷衍一下他,毕竟她家的情况也没什么好说的,她都不想回忆。当被问及名字时,唐亦烽顿了顿,回答说“小子唐亦烽。”老大哥说他叫李大牛,直接叫他大牛就行了。不过唐亦烽还是愿叫他声大牛哥,有些感谢的成分,还有他年龄确实比她大,她不想乱了规矩。
晚上睡觉时,大牛邀请她跟他一起住,大家都是挤在一个大帐篷里睡。唐亦烽应下了,不过她选择在靠近边缘的地方睡下,还和别人保持距离,其他人身上有股味,这是唐亦烽最不能忍受的,不过幸好被子是一人一张,不用和别人争抢。躺下后,倦意很快涌上心头,很快就睡着了,不过她也不敢睡太沉,毕竟这里不是自己家,该防的还是要防。
在满天星辰,军营安静,连狗都睡下时,在战事前线的主营里,却是灯火通明。
“周副将,军营里的军粮还有多少?”一位髯须偏白的披着铠甲的老将军问道。他正坐在首位上,下首的一位偏瘦的同样披着铠甲的人回答到“大帅,咱们的军粮最多只能再坚持到后天吃一天,然后我们就要面临断粮的危机了。”说完后他沉默了,因为事态已发展得比较严重,军中士气本因战事不利已有些低迷,再断粮的话恐怕会起哗变,这是大帅也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再忍忍吧,等逍儿加紧时间在后天把军粮运过来就能解燃眉之急了,从这到他那,骑马急行就一天的时间,两天应该够他运来了。”这位大帅说完就叹了声气,没想到他已经被人打退到了这里,兵败的消息这几天搞得人心惶惶,他也知道最近粮道不畅,总是被袭扰,送来到这的粮食实在是有限,已经支撑不起他现在这三万大军多少天了。现在就看他的逍儿的本领了,希望他能给他带来好运。
“大帅,武安公子那边……”周副将欲言又止。大帅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老夫还是相信他能来的,凭他的本事,对方拦不住他。他到来之时就是我们总反攻之时!”大帅坚定地说,他虽开始上了年纪,但岁月沧桑之痕掩饰不住他眼里的坚毅的光。他走下去,撩开营幕,看着外面的星辰,缓缓地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黑色的夜幕下,万物都似睡着了,但天上明亮闪烁着的北斗星却一直都在,给在迷途上的人们带来前进的方向,带来无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