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是省省吧。”莫林道:“你的两个宝贝儿子之所以敢在城内动手,还不是看到你不能动了吗?目下,王爷连下床走动之力都没有,连自己的家事都管不了,又能管得了什么呢?说句难听的话,哪天王爷不在了,我想两位公子不会料着怎么给王爷隆重的办丧事,反而会斗得更凶,说不定左义城就会兵戎相见。”
这话不好听,但却是实在话,现在是有左义王镇着,要是没有左义王了,一个是世子,一个是握重兵的公子,谁能斗得谁,还说不准。
说到了左义王的心底,而这也正是左义王担心的,倘若真如此,怕是左义王的尸首都没人来收拾,还去谈论怎么守好左义国,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唉,不中用了。”左义王只有叹气的份,现在做什么都晚了,去下一道王命,让二公子把兵权、钱粮都交出去?
那怎么可能?眼前自己的老爹就不行了,如果交出去了,不是等着老大来砍自己的脑袋吗?再说,管兵、管钱粮的都是自己的亲舅舅,肯定是向着自己的,就算二公子想交,怕是舅舅们也不愿意,谁不想自己的官更大,更富贵?
“你们藩王,都在坐享国家之福,但却丝毫不为国家而想。这几年朝廷向北江用兵,敢问王爷问过吗?有没有想过,帮朝廷一把?”莫林继续问道:“怕是没有吧,就算朝廷向藩王借兵粮,王爷的回复也是没有吧。我还记得,当年父亲领兵往夷江之前,手上拿的可是左义王的书信,左义王说的很清楚,穷乡僻壤,百姓年年欠收,祈朝廷能拨粮赈灾。北江时时想要南下左义,臣手兵少将少,实难拨一兵一卒。”
这话确实是左义王说的。
“没有来左义城,不知道左义城之繁华,没有看到左义城,不知道左义王说的是否真实。”莫林一指窗外,“敢问王爷,左义千里都是沃土,百姓年年丰收,左义人口相较十年前,怕不是增了十倍有余吧。”
“这……”左义王无话可说。
“北江皇帝一呼百应,可是我南江皇上连下几道圣旨,藩王们有几个看过,又有谁依旨而行过?照我说,你们这些藩王啊,都是心中无君无国之人。”
若是平时,给莫林十万个胆,他都不敢这么说的,人家左义王还没有死,说这些话,不是典型的寻不痛快么,就算是现在病的快挂的左义王,还不是一句就能结果他。归根结底,莫林的胆量是太子给的,来的路上,两人就商量好了,不激左义王,怕是这事很难办成。
但是样子,还是要做给左义王看的。
太子拦住了莫林,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不得无礼,王叔不是这样的人。早些年,左义确实困难,百姓很多都是逃难而来,左义又是战乱之后,很多都是需要大量钱粮的。依王叔之为人,若有那个能力,断然不会拒绝朝廷,不会拒绝皇上。你说呢?王叔。”
“还是太子懂我。身为臣民,国家有难,岂有不帮之理?”
这些藩王,着实可恨,明明私心高过国家,反而还在这里振振有词,别人说他们,还被他们反咬一口。
“皇上一直都没有怪罪藩王们。”太子继续道:“藩王也有藩王的难处。”
听到太子这么说,左义王脸色才好转过来。
不过,他哪里知道这是上了太子的钩了。
太子会心一笑,你们这些藩王,老奸巨猾,跟你们斗,也得放滑点。
你左义王现在是有求与我,但就是不痛快的说出来,看来再得加一把“柴火”。
“第一次听说藩王也有难处,我今儿也是见识到了,堂堂左义王确实难得很啊。”莫林说话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太监的气息,“又让想让大儿子接左义王位,但又放心不下二儿子,要是两个儿子都能得到朝廷的封王,多好啊!”
“臣真的感受到了皇上的‘难处’!”莫林特意将其中的“难处”打了无数个着重号。
讽刺归讽刺,引导归引导。
看这话说的,左义王很难,确确实实很难,难就难在想让两个儿子都好,都当王,但皇室宗法在前,一个封国只能有一个王;好吧,莫林说出了左义王想让两个儿子当王的念头。
光有念头是不够的,总得找个人来落实吧,这个人不是别人,只能是皇上。
皇上不点头,这事就办不了。
左义王听到莫林话中的“双王、皇上”,顿时眼睛一亮,精神也振作了许多,这完全超出了莫林的意料,原本以为左义王不吐口血,也要气的脸发紫,没想到人家是“精神焕发”。
“有句话,本王不知当讲不当讲。”左义王咳嗽几声,“若是讲的不当,太子就权当没这回事。”
“王叔但讲无妨。”
“本王斗胆,求太子向皇上进言,封兴儿为藩王。”左义王看着太子,声音有点弱的问:“不行,可行否?”
“这……”太子表现的有点不知如何回答,“封王一事,事关重大。再说,能被封王的,哪个不是对国家做出重大的贡献,无功之人……,咳,咳,王叔,这……”
太子真够会演的,莫林打心底的这么认为的,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太会装了吧。
“王叔,不是侄儿不愿意。您看啊,当年武皇帝封您为左义王时,您是做了大贡献,恢复了我南江河山。那封王,谁也没话说。这二公子一无功,二无……,这怎么让侄儿去跟父皇说呢?”
太子很难为情的看着左义王,“若都是这样,其他的藩王岂不都要找我?”
“要不这样,王叔也不要太为难。”太子说道:“侄儿给王叔出个主意,反正侄儿也在左义城中听说二公子已掌王府大半兵将、钱粮,干脆让二公子做世子算了。这个侄儿倒是可以跟父皇说说,兴许父皇会答应。”
“那老大呢?”左义王问。
“这大公子,侄儿也劝劝,好好跟二公子认个错,兄弟两个和好。”
莫林在一旁“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太子怒道,“我给王叔这主意,不好吗?”
“不是臣以下犯上。”莫林跪了下来,“老王爷戎马一生,为国立下汉马功劳,太子殿下您让老王爷奏请皇上改立二公子为世子,臣倒是从来没听过哪一个废世子能活得好好的,老王爷在时,兴许大公子还好过些;要是老王爷前脚走,说不准后脚大公子的脑袋就搬了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谁愿意留个祸患在身边?这个道理太子、老王爷想必都懂。”
太子点头,“你先起来。听上去,说的也不无道理。哎呀,这倒是真有点难了。”
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一声大吼自房外传进来,江若仪的声音。
“老大,我知道你躲在里面,有种就出来。你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好汉。哦我呸,你跟英雄好汉差十万八千里。”江隆兴的声音响起。
“当当当”,一边兵器的撞击声。
“谁都不能进去。太子在里面。”江若仪拿出太子来压江隆兴。
“我不信,你们都偏袒他。他一定在里面劫持了父王,不行,我要进去保护父王。父王,孩儿来晚了。”江隆兴大叫后,又哭了起来。
又一阵“当当当”的声音,看来江若仪是在外面拦住了他。
太子对莫林一使眼色,莫林会意,打开房门,对着江隆兴道:“二公子真找错地方,世子不在这里,太子正与老王爷叙旧。二公子可前向他处寻访世子。”
见太子身边的莫林出来解释,江隆兴也就相信了,“走,去别的地方。”
“不,不,莫将军……”左义王伸手向着莫林,“拦住他……”
莫林当作没听到,关上房门,站立在一侧。
“闹得如此地步,该如何是好啊?”左义王伤心起来。
“罢了罢了。”看着太子,左义王道:“不管哪一个当世子,另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拉起太子的手,“人活一生,为得什么,不就是子孙后代享福。哎,我这诺大的左义,人死也不过只有一丈之地。”
“太子殿下,这选谁都不好。难,难!”左义王一声高过一声,“太子来左义,我本期望太子回京能代为奏请皇上,请封二子为王。适才太子说得不错,无功之人怎能封王?我情愿将左义兵马、钱粮全数交由朝廷,讫为二子封王,能算给二子立功?不知可行否?”
“目下朝廷正值用兵之际,若王叔真能将左义兵马、钱粮尽数归于朝廷,必是大功一件。此可解朝廷燃眉之急。”
“我左义现有兵将十万,战马万匹,白银三千万两,粮草五十万石。将此功归于二子,不知能讫封王否?”
太子一听左义王居然这么富有,我的天啊,这么多的兵马、钱粮,已经超过了朝廷,以前听说左义富庶,没想到富成这样。其内心是超级震惊的,也同样超级高兴,幸好听了莫林的话,看来到左义王这里真没错,这钱粮足抵朝廷一年多的收入,而这兵马更是千金都换不来的,并且在诸藩王中,左义王的兵将最是骁勇。
这么诱惑人,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