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厥回到一百多弟兄们身边,惊讶地看着神武军快速集合,原本在一边高度戒备看守自己这些俘虏的两个什,也在其都尉的呼唤下走个干净,三面房顶上的弓手也跳下房檐奔向大麦场中央,除了前出警戒的十余名弟兄之外,三百余人已经全部集合完毕。
“弟兄们,沈虞侯没把咱们当贼防着,这份气度难得啊!”王厥望向距离自己只有七八米远的一堆刀枪甲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另一弟兄接口说道:“说的是啊!不过他们根本就不用防着咱们,想想刚才那两个人的刀法和身手,还有那份杀气,打死我也不敢惹他们。”
俘虏弟兄们望望不远处无人看守的刀枪剑戟,再望向场中整齐集合、正在倾听沈虞侯训话的三百名靖安营士卒,看着回家歇息之后听到哨声再次赶来的数百乡亲,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一会儿,杨村长带着三十二名手拿刀枪的乡勇和北窝村三老,走到沈俊仁和苏浚面前说道:“贤侄,这次幸有你们解救,我们两村才能免遭刀兵屠戮,活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我们两个村中的三十二名儿郎,都是良家子,如果贤侄不弃,就让他们加入行伍,保卫乡梓。”
沈俊仁听闻有些惊讶,但看着一脸郑重的杨村长似乎有些明白他的心思,这和自己当初寻找庇护之所跟着王毅出来是一样的,因此看了看这些乡勇问道:“你们愿意加入我靖安营嘛?若是加入进来,从此逢战有进无退,若是当了逃兵,军法难容还会牵连族中。”
“虞侯,莫要小瞧人,我们不会当逃兵辱没先祖!”曾舜丰率先开口说道。
“是啊,虞侯,我们虽然读书不多,但也是明白何为勇士。既以投身军伍,断不会做那腌臜之事。”说这话的是脸上仍然带伤的曾志成。
沈俊仁看着他问道:“兄弟,贵妻有孕在身,又刚刚受到惊吓,唯今之时,应多加照拂,若要投军可待来日。”
“贤侄,让其去吧!小女有我来照顾,不会出事。男子汉当提三尺之剑建功立业,不能被困于茅屋之中。”杨村长斩钉截铁的替自家女婿做出了回答。
沈俊仁见如此,这三十二人无一退缩,便欣然答应下来,吩咐道:“既如此,欢迎诸位壮士入我靖安营。稍后我会安排沈队率带领大家先行返回金锁关,在那里李关丞和何都虞侯会安排诸君。”
沈俊仁说完便让沈俊宇便带着三十二人单独站在了队伍中的另一边,这时苏浚扯起大嗓门喊了几声,整个队伍再次排列整齐,三十二名村勇顿时被淹没在精神抖擞的官兵之中,看得王厥等一百三十余弟兄眼都直了。
只见沈俊仁与杨村长商议片刻施礼之后就大步朝着王厥等人走来,王厥立刻紧张地站直,大气也不敢出。
沈俊仁走近一百多俘虏弟兄和气地说:“诸君,既然已经加入了我们靖安营,我就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们靖安营中的弟兄有些是曾经活不下去的流民,有些是原西京军的士卒,还有一些是我从族中选出的良家子。大家虽然来源不同,但都是秦陇乡党。你们现今加入进来,也都是靖安营的袍泽。所以都抬起头来,从今往后我们同食同眠,荣辱与共!”
王厥等一百三十七人从惶惶不安下一个个挺直了腰杆,沈俊仁接着说道:“一会你们和新加入我们的这三十二位兄弟一起,会由沈队率带领你们返回金锁关大营,在那里你们可以安心吃顿饱饭,李关丞和何都虞侯会妥善安排大家。”
“虞侯,我等都是军伍老兵。虞侯看得起我等,让我等加入军中。既是袍泽,我等断不能抛下兄弟返回大营。前面村庄中的情况我等比较了解,如果虞侯许可,我愿带领弟兄们打头阵。”王厥在听完沈俊仁的话后急忙站出来说道。
王厥的话音刚落,曾志成也说道:“虞侯,我等虽然遇到过大场面,但也是与那些祸乱本地的流匪交过手的,身手也都不差。如若虞侯不弃,我等也愿打头阵为虞侯夺旗。”
“哈哈……彩!都是有血性的汉子!既如此,就随我等一起行动,你们都有什么拿手的本事,可说出来,让苏副指挥使善加安置。”沈俊仁大笑道,然后便让苏浚根据每人的特点打乱编入目前的各都之中。
经此一战,沈俊仁目前就有了五百三十九人,其中补充进来的原定难军中的一百三十七人都是有过沙场经历的老兵,再加上防守金锁关的三百三十六人,靖安营已经有了八百七十八人,不但补充了金锁关一战的战损,全营的战力相比之前更是增强不少。“若是再能收些俘虏补充,这千营虞侯的职务就坐实了。”沈俊仁不由乐滋滋的想着。
“虞侯,刚才我问了王厥,西边山坳据此地不过十五里。我意我军在此稍事休息,等到二更造饭,三更起程,大约黎明时分就可赶到。那时守夜之人必以疲惫,熟睡之人尚未苏醒,可趁守备松懈之时一鼓而下。”就在沈俊仁美滋滋的幻想之时,苏浚走过来说道。
沈俊仁听后说道:“深道,以后私下唤我伯友便是。就依你之意,让伊武、健之、季川、来胥各自安排妥当,不要延误时辰。”健之便是曾壮、季川说的是徐泾河、来胥则是沈俊宇。
“好,伯友,我这就去安排,你也稍事休息。”作为苏家河村出身的苏浚,是靖安营起家之时便以加入,但与沈氏中人难免有些疏隔,今日虽然只是称呼的变化,可从此时起便表明了沈俊仁对他的认可,而自己也算是彻底融入到沈俊仁的核心圈中,虽然靖安营目前只是一个小小的不满编千营。
黎明时分,茵茵袅袅的薄雾从宽阔清幽的山坳上方缓慢向四处涌动,方圆数里的山谷笼罩在一片片轻纱之中,早起的鸟儿在枝头欢唱,远山上遥遥传来的啼鸣,轻柔的晨风掠过碧绿的树梢,淡淡的花香和芳草清新的味道随风飘溢沁人心脾。
“季川,你带弓都控制两侧高点封锁山道,不得让一个匪兵从山道中逃走;健之、惟均你俩分别带各自步都绕到北侧山谷堵住通道,就位之后等待伊武和来胥的骑兵冲击开始,你俩也自北侧冲入村中;我和深道从南侧冲进。切记,行动之前万勿小心!”沈俊仁做了最后的战前部署。
这个时代可没有步话机、电报之类的,如此两翼包抄的计划能不能成功,最大就取决于默契,而此时靖安营最缺少的便是这份默契,这让沈俊仁安排之后心头不免有些忐忑。
曲毓焕,原来三川驿的驿丞,多年的生活习惯让他如往常一样保持着良好的生活规律,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蹲茅坑。他解开腰带褪下裤子蹲在一处豁口上方搭建的两条树干上,斯斯文文的曲毓焕总是有种岌岌可危的恐惧感,尽管他看到过五个弟兄在这两根横卧在豁口上的四米长树干上蹲成一串,在微微摇晃当中大大咧咧谈笑痛痛快快排泄,但轮到他自己心里总感觉害怕,特别是在寂静的清晨,两根树干承重之后发出的“吱吱”声是那么的刺耳,总是让读过诗书的耿祥林心惊胆跳。
好不容易挤出体内的沉积,用提前备下的粗糙树枝刮干净臀部中心隐秘处的敏感部位,提心吊胆的曲毓焕提起裤头如走钢丝般踏上结实的土地,这才如释重负地仰首向天吐出口长长的浊气,睁开眼睛遥望燕子岭上方的万丈朝霞。
突然,曲毓焕发现南侧的通道上似乎有人在动,他飞速扎紧裤袋,搓搓眼睛凝神再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耿祥林再也不记得保持从容儒雅的风度,惊慌失措跑向小村中的茅屋,敞开尖细刺耳的嗓音大声惊呼:“敌人来了……”
竭斯底里地惊呼声在群山中回荡,寂静的山谷随即惊呼声声,乱成一团。一队队衣衫不整地匪兵跑出茅草屋,如没头苍蝇般四处冲撞。
七十匹战马冲锋所带来的震撼绝对是让刚刚苏醒过来的这群匪兵们肝胆欲裂。骑兵,面对步兵——尤其是一群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甲胄未穿,兵械不在,可谓是手无寸铁的步兵那就是单方面的虐杀。
大燕的骑兵分为重骑兵和轻骑兵。重骑兵又称玄甲骑兵,是骑士和马匹全身披甲、配以马槊,冲击力和防御力都很强悍,但因为丧失了骑兵的机动性,往往就是一击之力,然后就得休整半日,往往是战事焦灼之时作为统帅的战略部队所用。
大燕的重骑兵并不多,神武军有一支千人玄骑营,此时尚在平凉府驻扎,并没有跟随大军来到关中;西京军原来也有一千重骑驻守京兆府,随着西京军战败,这支重骑没有发挥战力便归了神武军。除此之外大燕还有两支重骑兵,分别在奉圣军和禁军之中,其中奉圣军有两千玄骑营,而禁军之中则是一支七千人的玄骑营。
轻骑兵,在大燕军中配备最多,基本上常备军和守备军都有,作战时以远程用弓、中距离用弩、近战则是改良后适合马战的横刀,多次深入草原和北方的游牧部族交锋,并且轻骑兵除了集团冲锋外,还多用于斥候、探马沟通讯息。
在骑兵的冲锋之下,伴随着步都兵卒的跟进和弓都在山顶处的封堵,原来在村中的四百六十三人中仅剩三百余人被围困在村中的一处大平地之中,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是惊慌之色。
“伊武,让他们放下兵刃,否则就地剿杀!”沈俊仁骑着一匹黑马来到了队伍之中,这匹黑马是当初并村之后专门给沈俊仁挑选的一匹良驹,名叫“黑风”,传说是西域大宛马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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