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阵阵,老天爷也转了性,可能是觉得自个也热了,于是就大发慈悲的给下界降下了甘霖,雨势不大,但淅淅沥沥的已经下了两天了,原本黄土色的世界竟然也掺杂了点点绿色。
吴老大待在这下沈庄已经七天了,二十多个土匪将下沈庄的村民集中看押在庄子的祠堂内,一百多号人每天就给一点稀饭,而土匪们则在这村子里纵情肆意。还好的是,并没发生欺凌妇女的事情,可能是在本乡本土,这群土匪还是保持了一点人性。
“老大,咱们是不是得做点啥?”这一天晌午,吴老大刚刚起身,二赖子就到了身边说道。
昨夜又是和弟兄们把酒言欢到深夜,吴老大此刻的大脑还是晕乎乎的,对于二赖子的问话有些不解其意,于是说道:“今天不能再喝了,老子得缓缓……”说着还打了一个酒嗝。
“老大!”二赖子见老大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接着说道,“弟兄们在这都七天了,虽然这下沈庄有些存粮,咱们吃吃喝喝,还得给那些村民吃的,如此下去,坐吃山空,咱们得想个法子做点啥。”
吴老大听完,这算是明白了二赖子的意思,于是说道:“有啥点子你就直说,七扭八拐的。”
二赖子眼见自家老大急了,急忙说道:“老大,这下沈庄条件不错,也有这塬上少有的良田,庄内还有井,南边庄门外面有条道可以通到沟底的小溪。我觉得咱们可以自己种田打粮,这样到了秋收的时候,弟兄们也有口吃的。”
“你是让兄弟们去种田?”吴老大瞪大了眼睛看着二赖子说道,“弟兄们要是种田的料,何必上山落草?”
二赖子回道:“老大,这下沈庄人可不少,壮劳力也有,让他们每天白吃白喝,还不如咱们将他们分拨组织,让弟兄们看着,让这些庄稼汉操持田地不就行了?”
“好!这法子好!”吴老大连声称赞道,“给这些泥腿子每天一顿饭,只要饿不死就行。男的组织一批去沟底打水,一批去操持田地;至于女的就每日给咱爷们做饭、洗衣。”
二赖子微笑着附和,还不失时机的拍着马屁道:“是这个意思,还是老大聪明,安排的周详。”
沈家祠堂,坐东朝西,位于下沈庄最中心的位置,祠堂大门上立匾“敬诚”,因此沈家祠堂也叫敬诚堂。如果站在堡子的望楼看下去,祠堂呈丁字形,与对面呈人字形的照壁相对应,暗寓沈家人丁兴旺。
相比于其他民居的土坯房,这祠堂采用青砖修葺而成,祠堂前设有门楼,风格特异,底层为门廊,俗称拴马廊。整座门楼,全靠两根立柱支撑,顶层为喜鹊聚巢阁。
祠堂的整个布局,犹如一座城堡,除大门外,另有六道小侧门,纵身分为五个层次:门廊、前厅、天井、正厅和后厅。而且,祠堂的平面设计成纵阶梯形,寓含了步步高升的意思。
后厅的门,是一个完整的圆形,且圆形的下方,刚好与中厅墙壁的缺口底端相切,就像是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一般,寓意“日”,这恰好与祠堂后面的月光台,交相辉映。
每年举行祭祖庆典时,旺盛的香火,将后厅映衬得红彤彤的,又因祠堂是坐东朝西,远处看来,仿佛一轮红日从东边冉冉升起,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整座祠堂,共有五口天井。后厅有两口;中间的院子,是一个大的天井;两边的耳房,也各有一口。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形成一个品字,这也是祖先希望子孙后代:做人有品行,读书有品味,甚是宏伟。
时间回到七天前,敬诚堂的正厅内,身为现任族长的沈麦清看着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捶胸顿足的说道:“我有何面目再去见先祖啊!”然后冲向厅内的立柱。
沈俊仁见此急忙上前将三叔拦下说道:“大,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沈麦清听着沈俊仁的话语,嚎啕大哭,整个祠堂内的沈氏族人闻声也跟着痛哭起来。
沈俊仁见此也是一叹:这三叔是个好人,但在这乱世实在是难为他了。
“大,现在看起来这帮土匪也不是大恶之人,最起码没对妇孺下手。”沈俊仁对着自家三叔劝慰道,“可能过个几天这群土匪祸害完了也就自己走了。”
就这样过了七天,土匪们虽没伤人,但每日就一顿只有清水不见粮的稀饭,让沈氏族人都没有多少气力。
沈俊仁此刻也是身体虚弱,但他不得不强撑着身体照顾着前天晚上再次撞柱的三叔。只见三叔的脑袋上虽然被村上唯一的老医师止住了血,用破布包住了伤口,但没有药和足够的吃食,三叔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都给老子起来!”就在沈俊仁看着三叔发白的脸色胡思乱想之时,祠堂内传来了土匪们嘈杂的声音。
在土匪的淫威之下,乡亲们不得不强打精神站起来,这时候只有沈俊仁还依然蹲在三叔身边继续照顾,一个土匪走过来就是一脚将沈俊仁踹到在地骂道:“妈的,没听见老子的话吗?”
“诸位乡亲!”就在沈俊仁艰难起身的时候,传来吴老大的声音,“俺们聚义寨决定用贵宝地重立字号,所以大家也不能就这么闲着!所以俺们决定,从今日起,男的分成两拨,一拨去沟底打水,一批去操持田地;至于女的就每日给咱爷们做饭、洗衣、照顾孩子。”
随着吴老大的话语,沈家祠堂内一阵混乱,土匪们又不得不来了一场维持秩序的动作,待得人群再次安静下来,吴老大接着说道:“从今往后这下沈庄改叫聚义庄!这祠堂从今往后就是俺们的聚义厅。”
“畜生啊!”吴老大说完这些话,突然一声厉呵而来,循声望去,只见原本躺着的沈麦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只见此时的沈麦清嘴角挂血,接着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沈俊仁顿时急呼,不顾土匪的阻拦冲到三叔身边,只是此时的三叔已经只有出气,没了进气。
沈家祠堂内的变动并没有阻碍吴老大的行动,很快祠堂内的沈氏族人就被赶出了祠堂,随他们一起出去的还有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和画像。
二赖子看着这一幕略有沉思;
沈俊仁看着这一切满怀愤懑;
沈氏族人看着这一道悲愤恐惧。
……
当然沈俊仁也注意到了族人中也有一些人和他一样的表情。
“焉知非福!”
这是二赖子和沈俊仁心中共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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