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拉米亚,布拉戈。
平安夜的布拉戈城早已银装素裹,在月光下宛如一名披上白色婚纱的美丽新娘。
一辆马车在卫兵的护卫下,沿着两侧堆满积雪的鹅卵石大道一路颠簸,经过圣维塔大教堂后,最终抵达位于市中心的布拉戈大皇宫前。
身穿华丽冬袍的弗里德里希从马车上下来,在波拉米亚王国宰相等一众高官的热情迎接与陪同下,迈步进入皇宫大门。
此时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大皇宫早已披上圣诞彩妆,但弗里德里希明显的在周围人群身上感受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半月前老皇帝在汉森行宫举行的宫廷宴会上突然中风,根据御医的诊断,他已时日无多了。
年轻的皇储此时急于奔赴汉森,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将布莱登堡选帝侯的头衔正式转授给弗里德里希,这样他才能接任神圣日耳曼尼亚帝国皇帝和波拉米亚国王。
当弗里德里希穿过重重走廊与门厅后,最终在皇宫深处一间幽暗的密室里看到一位身穿素袍,神色不安的英俊青年。
他便是神圣日耳曼尼亚帝国的皇储西基蒙斯·冯·罗森堡。
“请接受我诚挚的问候,尊敬的殿下!”
“谢谢你的问候,尊贵的阁下!”
宾主寒暄之后,年轻的皇储开门见山的说:“亲爱的弗里茨,我现在需要你的殷勤奉献,你若答应,将来我必投桃报李!”
弗里德里希对皇储毫不掩饰的索取金钱的姿态一点也不惊讶。
罗森堡家族向来以大手大脚而闻名,他们热衷于游猎、巡游、新建花园与宫殿,因此皇室财政十分拮据。
不过弗里德里希早有准备。
“请殿下放心,我会一如既往的向皇室殷勤奉献!”
皇储对弗里德里希的爽快颇感意外,不过这也让他心情大好。
他破天荒的邀请弗里德里希居住在大皇宫内并和他一起过圣诞节。
临近午夜,弗里德里希跟随皇储以及诸多波拉米亚王国的达官贵人们一同前往圣维塔大教堂参加平安弥撒。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此刻大教堂内已经坐满了人,皆是三教九流之徒。
一位年老的修士正在讲坛上布道,丝毫没有被皇储的到来所影响。
“甚至穷老太婆藏在头巾里的最后一枚铜板,都会被罗蒙教廷派来的无耻神甫搜刮出来。不是花在忏悔上,就是花在弥撒上,不是花在弥撒上,就是花在圣徒遗物上…”
“就是啊!”
“说的好啊!”
讲坛下认真聆听的听众们纷纷忍不住赞赏和认同年老修士的激昂布道。
“够了!胡斯主教!我不许你继续这样胡说八道,蛊惑人心!”
面露慍色的皇储厉声打断了年老修士的布道,随后他命令卫兵将年老修士拖拽下讲坛。
“我要剥夺你布拉戈大学校长的职务,并将流放你,把你赶出布拉戈!”
“从今以后,你就跟克尔科诺谢山上的鸟兽们宣扬你那套歪理邪说吧!”
随后皇储一声令下,卫兵们将教堂大厅内的人群驱散赶了出去。
尖叫声、哭喊声、哀嚎声顿时响彻大厅,宛如高唱的赞美诗。
当地上的斑斑血迹被清理干净后,皇储和诸位宾客谈笑风生的重返大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虽然如此,由于耽搁了许久,整个平安弥撒只能草草了事。
也许是为了去去晦气,皇储下令极尽奢华的操办第二天在布拉戈大皇宫举行的圣诞晚宴。
一切都如他所愿。
宏伟的皇宫大门和宫墙上都披上了用上等赛里斯织锦裁剪的彩带,足足耗费了十二匹赛里斯织锦,总共价值三十六万帝国金马克!
不仅如此,从皇宫大门通向内廷的走廊及通道上铺着产自波斯和身毒的精美毛毯,价值连城。
宴会大厅内的陈设也是异常奢侈。比如用波拉米亚水晶制成的吊灯和酒具、镶嵌着弗里斯兰天鹅绒坐垫的斯堪迪维亚百年冷杉木椅和家具,还有极度珍贵的赛里斯瓷器。
宴会用的食材酒品也是丰盛和昂贵的。有来自法卢克的葡萄美酒和鹅肝、卡斯提尔的金针橄榄与大龙虾、醇香的赛里斯绿茶等等。
整个宴会奢华程度堪比皇帝登基后的欢庆国宴,弗里德里希私下估计花费当有百万之巨!
这让弗里德里希和其他与会的贵族们深感震撼。
在喧嚣的宴会上,弗里德里希注意到几位衣着怪异的骑士。
他们头戴黑色罩帽,身穿一袭白袍,胸前绣着一枚黑色大十字架,造型与普通十字架略显不同。
“他们是谁?”
弗里德里希心中充满疑问。
很快,他就打听出怪异骑士们的来历。
“原来他们就是圣日耳曼亚骑士团的骑士!”
圣日耳曼尼亚骑士团的鼎鼎大名响彻整个帝国,即使出生于帝国南疆边区的弗里德里希从小都曾听闻他们的光辉事迹。
“他们竟然如此与众不同,不愧是真正的勇士,天主之剑!”
是啊,从神圣远征时代开始,圣日耳曼尼亚骑士团的骑士们就代表天主与皇帝征战沙场。
从弥迪尔海南岸的炎热沙漠到寒冷的博罗德海北岸森林,三百年来他们所向披靡。
“可惜啊!他们如今遇到了大麻烦了!”
一位参加晚宴的帝国侯爵听了弗里德里希的赞叹后,不以为然的说道。
“哦?阁下,我愿闻其详!”
那位身材臃肿的侯爵打了个饱嗝后说:“萨马提亚人要对他们动手了!萨马提亚国王说他们是披着骑士皮的凶狠强盗,要从他们手里收复失地。”
“也难怪,自从北方神圣远征开始,骑士团就攻占了萨马提亚人及其盟友许多土地。”
“比如说骑士团如今最大的直辖教区普鲁西亚就是当年征服的文德人的地盘,他们跟萨马提亚人可是近亲!”
“听闻远在罗蒙的教廷已经默认了萨马提亚国王的复仇,要怪就要怪这帮桀骜不驯的骑士们竟然不听从爸爸的差遣。”
“爸爸”是公教徒对公教领袖罗蒙圣座的爱称。显然圣日耳曼尼亚骑士团的目前的处境相当不妙,这让弗里德里希深感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