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挨板子
皇城内,刚下朝的周曲令摸了摸怀里的五两银子,准备去平康坊先喝点小酒再回府上。
“周大人,请留步。”
看见是周帝的贴身太监,周曲令拱手道:“韩公公。”
韩公公面容消瘦,鹰钩鼻,一双眼睛如同深潭,让人看不出喜乐,韩公公走上前:“周大人,皇上有请。”
周曲令摸了摸怀里的银子,看来今天又花不了,心里叹息一声,跟在韩公公的身后向皇宫走去。
殿内。
身边的暖炉发出的热气,让大殿没有感到丝毫寒冷,一名面相威仪的男人坐在一张榻上,不远处几名身着官袍的男人跪地。
男人正是大周皇帝武谦。
其中一名男子率先开口:“皇上,那梅尚之子梅长风无故殴打朝廷忠臣之子,有悖律法,还请皇上加以惩罚。”
跪着的其他几人相视一眼:“臣等复议。”
武谦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手中的书,被书遮住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及寒意。
这时,匆匆赶来的周曲令见着屋里还有其他人,朗声道:“臣御史大夫周曲令拜见圣上。”
武谦这才抬了抬眼眸,放下手中的书籍,眉宇间威严万分。
武谦说道:“既然周爱卿来了,你们几个就讲讲事情的经过吧。”说完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几名大臣。
周曲令这才注意到,平常几个自己的老对头基本都来了,吏部侍郎王参荣,户部尚书林海,还有翰林院大学士等等。
周曲令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王参荣站起身来,指着他的鼻子冷言道:“周曲令周大人,都是因为你家的好贤婿和好儿子,犬子在平康坊喝酒时不过言语了几句,可是你....你儿子蛮不讲理竟然动手打人,到现在我儿还在床上昏迷不醒。”说完两行清泪流了出来。
嘴里还念叨:“我可伶的儿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王家就绝后了,我们王家就这一个独苗啊!还请皇上给老臣做主。”
听到这时,周曲令明白了,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孽子,我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小王八蛋,出门前他还当真以为周水臣要带梅长风去华清池赏景,心里还在暗夸儿子长大了,可是没想到转眼便跑到平康坊,不对,这孽子哪里来的钱。
可是再王八蛋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周曲令沉思一会,说道:“陛下,王大人说我儿动手了,臣理应避嫌,还请皇上传唤京兆府同大理寺联合审理此案。”
王参荣几人相视一眼,拱手道:“还请皇上做主。”
周曲令明白,这件事情不单单只是针对周水臣,更多的是针对梅家与周家,况且平日里,自己便和王侍郎几人不是一路人,此事背后一定有其他人支持,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武谦揉揉发酸的眼睛,语气冰冷道:“既然周大人这样说了,传京兆府尹明日升堂办案,凡是参与者统统先抓起来。”
众人纷纷告退。
大殿里,武谦说道:“周爱卿,你知道为什么朕会独留下你吗?”
周曲令拱手道:“臣不知,皇上日理万机,心中所想岂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猜的出。”
伴君如伴虎,周曲令明白这层意思,如果谁敢大言不惭说能猜出皇帝心里,那么恐怕难以见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武谦先是轻笑两声,随后的语气却让空气的温度都冰冷下来:“好一个日理万机,朕心里想的做臣子的猜不出,就不会有今天这样一出。”
说完将桌上的书摔在地上,发泄着心中滚滚怒火。
周曲令心里一颤,感受到大殿上凝重的气氛,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更是匍匐在地,噤若寒蝉。
发泄完心中怒火,武谦深吸一口气道:“三月朕必须看到梅家和你家联姻,否则......”
见周文帝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周曲令跪地道:“臣遵旨。”
.......
牢房里的梅长风等人,刚结拜完,一个小卒手握长鞭走了过来,凶神恶煞道:“吵什么吵,找抽啊。”
“啪!”
将鞭子甩在牢门,发出声清脆的响声。
梅长风等人冷眼看着眼前的小卒,徐贵开口道:“家父徐魏,当今一品宰相,狗一样的东西,竟敢在小爷面前耀武扬威,等老子出去了,定要扒了你皮。”
小卒听完这话,捧腹大笑起来,嘴里讥讽道:“在这里,十个人有九个都说跟徐宰相有关系,第二天都被宰了,如果你真是徐宰相的儿子,你觉得你还会来这大牢?”
见徐贵满脸怒气,周水臣连忙抱住发作的徐贵,说道:“别跟一个小卒一般见识。”
徐贵只能咽下心中的恶气,恨恨的对着墙壁挥拳,梅长风此时心里一诧,没想到徐贵的父亲竟然是个宰相。
乖乖隆滴隆。
要知道大周一共设有五名宰相,也就是说,在大周,除了皇帝,徐贵的父亲竟然可以排到前五,这条大腿可以抱一下。
梅长风躺在一个干枯的草堆上,如果自己的诗能够成为第一名,那么就能得到五百两银子,到时候便可以在郊外买块地,这样自己带的那些种子就可以种上了。
而且还可以养猪了,想起自己的老本行,梅长风不由觉得手痒痒,恨不得现在就给猪做绝育。
就这样昏昏睡去,第二天一早,几人便被带到京兆府衙门,门口竖立两排彪形大汉,手持长棍,身上散发着威严的气息。
堂前,坐在上首的京兆府尹王秀直,不由觉得焦头烂额,想到昨天半夜还在睡觉,宫里的天使便来到他的府上,告诉他让秉公办案,不得徇私,可是眼前几位,都是一些上司同事的儿子,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偏袒一个也不行。
此时只能硬着头皮,正色道:“本官宣布,开堂审案。”
梅长风等人跪在地上,从大门口抬进来一个担架,担架上正是王喜,原本肿胀的脸用白布裹住,更加明显,像是一颗猪头。
噗呲一声,徐贵下意思笑了出来。
梅长风等人也见此也绷不住了,发出哈哈大笑。
上首坐着的王秀直见场面吵闹起来,眉头微皱,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面带怒色:“肃静!”
梅长风等人被惊堂木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安静下来,接着王秀直说道:“本官今日审理,王喜状告梅长风,徐贵,周水臣,康恩朝四人殴打之案。”
“威武!”
一旁的衙役发出整齐的声音。
王秀直说道:“昨日,王喜等人约好友几人在平康坊的媚楼吟诗作乐,期间王喜与你等人说了几句话,梅长风便先动手打人......”念了几分钟,王秀直才说道:“梅长风,关于王喜所呈现的供词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梅长风听完王喜的供词,发现上面呈现的都差不多,只是没有将里面的原因将清楚,什么叫做给自己敬酒,自己不满意便动手了,分明是王喜先出口辱骂在先。
见梅长风等人不说话,王秀直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正色道:“本官宣判,按大周律,当街发生群殴事件者,凡是参与者罚银十两,三十大板,并支付受害者汤药费,念梅长风等人为初犯,一人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念完宣判后,王秀直神情威严,说道:“动手。”
挨过板子后的梅长风感觉魂魄都要飞出去了,屁股已经没有了知觉,周水臣三人更是呲牙咧嘴,倒吸凉气。
还好冬天穿得厚,虽然屁股上的皮肉已经破了,但是还不至于粘连到裤子上。
刚被架出京兆府的几人,见到王喜等人一脸神气,徐贵向对上啐了一口唾沫:“给爷爷等着,等爷爷养好伤后,再一个个收拾你们。”
众人被家里的仆人用马车接了回去,临走前,徐贵,康恩朝两人忍受臀部传来的火辣,依旧坚持拱手道:“大哥,你先走,等伤养好了,我们来看你。”
马车里,梅长风和周水臣二人东倒西歪的平躺,丝毫不敢再碰到屁股,稍微一动,便疼的冷汗直流。
半个时辰。
周府门口,蒋晓婉一脸焦急得等待,见马车缓缓过来,着急的走向前去,拉开帘子,就见梅长风二人已经疼昏过去,连忙招呼:“快,赶紧抬到后院去,老周赶紧去请郎中,哎呦,小心点,别碰到伤口。”
蒋晓婉在一旁指挥着,鹅毛大雪落在众人肩上,见周水臣两人厚重的袍子上已经染上血迹,一行清泪从眼眶处流了下来,掉落在雪地。
......
皇宫内。
王秀直匍匐在地,身穿道袍的武谦正在打坐。
武谦慢慢睁开眼,神色中不见一点变化:“办好了?”
王秀直声音颤抖:“皇上,照你的吩咐,一切都办理妥当了。”
武谦闭上眼:“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