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醉湘颐飞刀行辕 官军兵思恋家眷
上回说到唐命天和崔影等人在雁门营内喝酒,就听得一女子在外大喊大叫。众人看去,是崔影的夫人湘颐。她面色红润,满身酒气,左摇右晃地向前走着,随后一把推开守卫,冲了进来。
众人看了吃了一惊,心想平时的湘颐都是温文尔雅的形象,怎么今天成了这副模样?唐命天笑道:“这是崔夫人吧?怎么醉得如此了?来,你来的正好,与我们同饮几杯,不醉不归。谁知湘颐听到这里大声道:“好你个唐命天,竟然只身前来大营,也算是有点骨气了,也当了回男人,哈哈!”唐听后大怒道:“大胆!竟敢直呼本官名讳,还不退下!”湘颐大笑道:“可笑!你以为这里还是京城的皇宫?你想怎样就怎样?”她端起酒杯,晃了几下,将酒一饮而尽,“不说这些了,我且问你。这次前来,是不是要害我夫君和朝廷诸将?”
唐命天听见湘颐把话说道了这个地步,连忙起身道:“一派胡言!刚刚听旨你也在场,何必明知故问。是朝廷,是天子,命,哦不,是请,请你们班师回京!”崔凝冷笑一声,就借着酒劲顺手拿起了旁边的短刀,在唐的面前不停比划。只听那刀在空中划出“嗖”的声响,而此时的唐命天也已是满头大汗。他虽工于心计,能说会道,但却甚是怕死,如今看见兵刃在眼前,生怕湘颐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结果了。他心中又想,虽然今天自己是代表皇帝来宣旨的,但手中只有一些随从,而崔影手里却有几万大军,还是服软为好。于是,他略一停顿,笑道:“嘿嘿,崔夫人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豪杰也!在下佩服!只是皇帝下旨,让老奴前来请崔将军等撤回,难道我还能抗命不成?”
湘颐还想还嘴,却被崔影一把拦下,他大声道:“住手!唐大人是朝廷命官,你怎敢造次!”湘颐狠狠瞪了崔影一眼,愤然而去。突然,就又听到“嗖”的一声,那把短刀被崔夫人飞到了柱子之上。众人目瞪口呆,唐命天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他才颤巍巍道:“崔将军......大军回朝的事不急,你们休整好了再出发也不迟。今晚老朽就在此借宿一晚,明早我先行复命,你率部众再慢慢回去,可好?”崔影见他如此说,拱手道:“多谢大人,我等本来也是要明日返回的,既然您如此说,我们就三日后返回,如何?”唐命天惊魂初定,只是不住地点头。大伙酒足饭饱,又欣赏了一出好戏,都很过瘾,也产生了睡意,就都各自回去就寝了。
见众人都走后,崔影命人沏了热水,准备喝一些再回去睡。忽然,他看见一个身影,兴冲冲向这边移来,正是湘颐。崔影略带责备口吻:“你刚才那出是要做什么?不仅喝了酒、骂了朝廷命官,还飞了刀,险些伤了他性命,酿成大祸!”湘颐听后笑了笑:“我这是‘醉里挑灯看剑’,你这还不懂?”崔影听对方如此说,便问道:“这样说来,你是在演戏?”湘颐听后拍着桌子大笑:“我的夫君啊,你怎么如此愚钝,当年是初生牛犊,现在可能只剩我‘对牛弹琴’了。”崔影听了这话,也大笑了起来:“你戏演得真好,我都没察觉。可你怎知我又不是逢场作戏?湘颐听后“哦”了一声,指着崔影说道:“好啊,‘大隐隐于朝’,原来真正的‘隐君子’是你不假了。”崔影笑道:“我不恭顺愚钝,又怎能骗过唐命天那只老狐狸呢?”两人相视而笑,又各自取了一杯热酒,碰杯喝了。
“好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夫唱妇随,倒把我们弄得是一头雾水。”崔影二人大惊,猛地抬头看了一下,是雷萧、穆小贵和崔凝,这才松了心。崔凝道:“我在外面听了许久,你们夫妇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连我们都未曾察觉。只是不知这唐命天现在感觉如何了。”众人笑了一阵,就见崔影起身正色道:“凝儿,我一定要找到杀害文轩的凶手,将他绳之以法,为你夫君报仇!”崔凝收起了许久未见的笑容,也慨然说道:“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就在崔影几人正在谈天之际,那胆小的唐命天趁着夜色悄悄溜了出去,和随从骑马先回去复命了,然而对他而言,倒不如说是保命罢了。
次日,崔影身穿铠甲、手执宝剑,巡视各营部队。走到城墙拐角处时,就听几个兵士在小声议论:“兄弟,你说这次咱们回朝,能得到什么赏赐?”“赏赐?另一个轻蔑说道,“能活命就不错了。”“为何如此悲观?”那个高傲的答道:“这不明摆着吗?多斯将军和那蛮将有渊源,因此崔将军看在同僚情分上,就徇私把拔然放回了草原。你看,天还没亮的时候,蛮族的骑兵就拿了抢掠的金银财宝溜了,好东西可是都让他们卷走了。”另外几人不甘心,问道:“就算走了敌将,我们还是占了这雁门城,朝廷难道还不给我们官升一级?”还是那人,依旧冷笑道:“几万大军,从上到下,有那么多张嘴,朝廷能喂得饱吗?兄弟我这样推测,就是将军们,也未必能吃上几块肉,咱们就拭目以待吧。不说这个了,你们也都想京城的家人了吧?”他挤眉弄眼,也惹得对面几个跟着坏笑起来。
“住口!狗东西,竟敢私议朝政,诋毁将军,该当何罪?”雷萧上台怒目圆瞪,大声吼道。几个军士见谈话被偷听了,都吓个半死,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口中不停念叨:“将军,小人糊涂,说错了话,罪该万死,还请您开恩,饶了我们这次。”说完,就见几人脱了头上的巨盔,不住地磕头,须臾见地砖就浸满了腥红的鲜血。崔影并没发怒,只是说道:“你们话虽难听,也有一番道理。我朝廷大军出征到此,也并未打什么打仗,只是因为多斯老将军的缘故,与拔然相认,才省去了很多战事。若细究起来,确实也没什么功劳,甚至还有被猜忌的危险。”
穆小贵道:“哥哥,既然做了,就不要‘投鼠忌器’、‘瞻前顾后’了,为将者,最忌讳犹豫不决。你说怎么办,我们都跟着你!”听到这话,崔影内心得到了鼓舞,于是说道:“此话不假。”他扶起几位军士,问道:“刚刚你们说,你们的家人在京都。可我怎么记得你们都是燕赵人士,离开家乡多年,难道是家人都搬到了京城?”军士吞吞吐吐,半天才说道:”我们的父母妻儿的确在河北,但还有新的家人在京都。”说完,几个军士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剩下崔影几人一阵疑惑。
审问他人还未了,又惹别事把心操。欲知众军士在京城的家人详情,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