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三兄弟游猎闯祸 牛犊人决心反戈
上回说到雷萧被司马朔的大军围在洛阳城下,性命堪忧。他刚要杀过去,只见穆小贵从军中闪出,心中也是惊讶又是愤怒,于是就拿刀冲了上去,想先斗过小贵,再结果了司马朔。他右手用力往前一挥,就觉身体一轻,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他睁开眼,才逐渐看清了身旁的人,是崔影和穆小贵。崔影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说道:“你总算醒了。”雷萧问道:“我这是在洛阳宫吗?”小贵笑道:“还能在哪?说来也巧,那天大哥给我来信,让我从凤翔赶回。在经过城外的那片林子时,我看到你昏倒在地,于是就和你的随从一起把你救起,送回了城内。”雷萧这才明白原来杀贼和举旗全是梦中场景,又是一阵叹息。崔影笑道:“你现在怎么成了之前的我,总是郁闷惆怅呢?那头初生牛犊去哪里了?”雷萧听后也没有反驳,只是平淡地把梦中的经历讲了出来,众人也是慨叹连连。崔影道:“萧儿,你的忧虑我很清楚,可眼下朝廷逐渐站稳了脚跟,将士们也得了许多封赏,我们又如何让他们放弃眼下的富贵,去反抗朝廷呢?”穆小贵也来连忙劝道:“哥哥,我们现在手里有兵有地,更有爵位官衔,确实有了一定的资本,但也不可妄动,不能白白地把众人的性命和义军的前途都葬送掉。”
雷萧听后又是一阵不快,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说,看来梦虽是梦,却也不曾骗我。”众人又是劝了半天,雷萧才稍稍笑了下,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兄弟就随我出城打猎,消遣一下可好?”小贵道:“你刚醒来,还没康复,怎能到处活动呢?”雷萧拍了拍胸脯,笑道:“你看,哥哥没事了,好着呢。你们就跟我一起去吧。”崔影心想,雷萧肯定是受到了那个梦的影响,说不定要有非常之举,惹出祸端。不如跟着他,也能及时将他劝住。于是,兄弟几人带了几十随从,向那片树林奔了去。
正说间,几人已下了马,找了一块大石,坐了上去,开始谈天闲聊。雷萧道:“哥哥,我有些糊涂了,我是真射了虎,还是在梦中干的?”崔影道:“小贵带你回来时,你迷迷糊糊说着‘猛虎猛虎’,应该是真的射中了。”雷萧低了头,努力回想了半天,拍手道:“的确,我想起把箭射在了那虎的腿上,给它留了条命。”穆小贵笑道:“哥哥你虽然说不上是百步穿杨,但箭法也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还是你故意想留它一命?”雷萧道:“那是条猛虎,潜伏猛虎,我当时一看见它就想起了自己,想到了诸多往事。西都的那帮人道貌岸然,口蜜腹剑,虽然我们已经放下了武器,但还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哥哥,你说怎么办?反正我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崔影和小贵都笑了,刚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低沉的吼声。是那只猛虎!它三两步间就冲到了崔影他们跟前。几人当时心里也是惊慌心急,把箭都掉在了地上。雷萧笑道:“猛虎,你终于来了!”说着,他就随手拿起个石块,冲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将胳膊横在老虎的脖子下,努力往上挑,以免被咬到。同时,他用脚狠狠地踢了虎腹几下。老虎似乎也感到了疼痛,放缓了攻势。雷萧趁势对着老虎的头部一阵猛砸,只见老虎胡乱地左抓又扑,过了片刻,树林终于安静了下来。崔影道:“真有你的,竟然能空手把虎打死!”雷萧喘着粗气,把死去的老虎推到了一旁,躺在地上笑道:“我可不是武松,你看,这带血的石块可是立了大功,应该也把他封个列侯。”穆小贵笑道:“哥哥,你被抓伤了,还有心情说笑。”
“雷将军果然勇猛,竟然用石头就打死了老虎,在下佩服!”几人看去,正是唐命天,他带着司马朔和众多黑衣禁卫而来,将崔影他们围个水泄不通。崔影、穆小贵和随从们大惊,只有雷萧一人还在疑惑,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说道:“不是梦!这次是真的!”唐命天拱手笑道:“拜见王爷!小人这次领军前来,不为别的,专是为了宣旨,本来是要请几位去长安参加天子寿宴的。这样看来,你们是不得不去了。”崔影和穆小贵听后表面还算镇定,拱手道:“既是圣上寿诞,吾等自然要去,只是东都这边……”唐命天笑道:“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说。好了,暂且不谈这个,你等打死了上林苑的老虎,该当何罪?”众人莫名奇妙,就看见唐命令吓人把虎抬了起来,并翻了个身。唐命天指着虎腹道:“你们看,这里有个“皇”字的疤痕,这就是皇家标记,它是从上林苑跑出来的,却被雷将军打死了。你们都是朝廷大员,可知打死御兽是何罪?”
崔影几人还在震惊之中,就听司马朔道:“按我朝律,当斩。”唐命天道:“还好不用株连亲友。哦,对了,雷将军本来也早就没了亲人,倒也无牵无挂。”雷萧本来还在回想梦境中的事,如今听唐讥讽自己逝去的家人,怒不可遏,便拿了刚才的红色石块飞了过去,正中唐命天的眉心。唐鲜血直流,大怒道:“反了!你真是反了!来人!活捉雷萧,赏千户侯!不,赏万户侯!”众军士听了命令,就犹如刚刚的猛虎一般,都手执利刃扑面而来。崔影此时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和穆小贵拿起了刀枪,与雷萧并肩作战。兄弟三人齐心协力,拼劲全力斩杀了一百余敌兵,连兵器都卷了刃。
唐命天见状并不慌张,只摆了摆手,就有无数弓弩手出阵,对准了雷萧他们。唐冷笑道:“想不到你们也有今天!”说完,只听到他惨叫一声,倒在了乱军的尸体堆上。崔影大惊,说道:“你,为什么要杀唐命天?”只见司马朔拔出短刀,用黑衣擦了擦上面的血,冷笑道:“我只是除掉掌权路上的障碍。我们虽然是父子关系,但他也只是我的义父,自然不存在什么报应天谴的。本来我是想杀了这老东西,然后嫁祸给你们的。现在想想,不如做个人情给你们,就说他是被老虎杀死的,也没人知晓。”
雷萧听他如此说,看了看倒下的几十名随从,又看了看身旁的崔影和小贵,将信将疑,问道:“司马朔,你当真说话算数?”司马朔笑道:“比起他来,你们可真对我没什么威胁,现在障碍已除,我又杀你们干什么呢?”只见他把手一甩,令军士们往后退去。司马朔又向前走近了,悄声道:“我谋划多年,今天才得了大权,如此说来,还真是要感谢你们。不过,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掌控这帮骄兵悍将,如果你们能加入,那我真是无忧了。”
“什么?”崔影兄弟三人还是抓着刀,“你想招降我们?”司马朔笑道:“招降谈不上,几位如今都是镇守一方的显贵和大将,如果你们不愿加入我军,咱们也可以合作。实不相瞒,我早就受够了皇家的反复无常,他们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技艺可谓是登峰造极,我可不想做刀下之鬼。我猜到你们也在暗中扩充兵力,正准备伺机而动,不如我们合兵一处,共谋天下,大事可成矣!”
雷萧刚要说些什么,就感觉崔影拍了他一下,便又安静了下来。这时就听崔影笑道:“原来司马大人早有此意,我等直到此刻才知晓你的心意。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兄弟的父辈都曾为朝廷呕心沥血,离过不少大功,可到头来得到的却是猜忌与杀戮。你我不如就此定立盟约,一同杀入京城可好?”司马朔大笑道:“大王果然爽快!那咱们就一同回京,在宴会上宰了那狗皇帝如何?”崔影笑道:“虽是妙计,但风险很大。当年太祖在世时就分封了众多宗室子弟为王,如今要是杀了皇帝,他们正好有了起兵的理由,到时候计算我们联军抵抗,也未必是对手。不如你先回去,以静制动。我们在东都这边招兵买马,也好给你做外援。”司马朔还想再邀请几人进京,就听到传出传来了相似的声音。是崔影的骑兵,他们披挂重甲,反而将司马朔的朝廷残军围住了。司马朔见状大惊,连忙道:“大王放心,小人这就回京,抓紧扩军,掌握朝中局势。”
众人看见崔影大笑道:“晚了!晚了!”东都的骑兵卫队不断逼近,并趁势斩杀了许多惊魂未定的朝廷禁卫。随后,骑兵中闪出两名浑身血污的将军,正是多斯和拔然,他俩笑道:“大王,你又何苦和他废那口舌,干脆一刀砍了完事。”原来崔影早就探听唐命天和司马朔前来暗算,因此兄弟几人将计就计,配合着演出了这场大戏。崔影笑着对雷萧道:“现在你可知我心了?”雷萧跪下道:“是我错了,就让我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一刀下去,干劲利落,司马朔身首异处,也许他滚落的头颅中,仍装着称霸天下的美梦,也未可知。
拔然看到这一切,笑道:“将军,哦不,大王,还好你下决心了。可我还不是不明白,既然早晚是要重举义旗,你为何不提早杀了这两个奸人?”穆小贵笑道:“我们以逸待劳,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岂不更省事?”拔然和多斯大笑,接着问道:“我们下一步如何打算?”雷萧听后也和穆小贵走近了,都在等着崔影的回答。崔影低了头,从怀中摸出了御赐坠子的碎片,缓缓说道:“也该做个了结了。”只见那玉坠从崔影手中滑落,这次没有被刀砍斧劈,而是被刚刚的主人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穿越君言:欲知后事如何,已无下回分解。本想再写两回作悲剧收尾,但一无头绪,二无精力,也就断了这个念头,只好停笔于现在的结局,对他们而言,还算完美。崔影、雷萧、穆小贵几人,终究还是古人,虽有报国救民的热忱,却也不可能自觉自省,找到问题之根源,这正是专制皇权时代的悲哀。本想写到第六十回,又转念想起万事万物皆有残缺之美,倒也释然很多。于是决定随心而动,随性下笔,不再拘泥于格式或字数的限制,反而享受和崔影他们对话的过程,穿越古今,别有一番韵味。
“也该走了。”穿越君收拾好创作的手稿,交过房租,提了行囊,向着阳光照射的方向远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