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天临城中四处张灯结彩。
陆逐又长了一岁。
他此时正一个人于北城闲逛,时不时翻阅着手中的《夭经》。赵斩说写出这本书的人是个疯子,可疯子与天才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如果只看这本书的前半部分的话,《夭经》无疑是天才之作。
作者用了无数方法来拓展修炼者的经脉骨骼,赵斩当初找到这本书是为了对付身为天选者的弟弟,可这本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契合天选者修炼,天选者原本就霸道的体质经过药浴的强化,没人知道最终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看着鼎沸的城市,陆逐心想帝都其实真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啊。
城内建筑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往来的人群犹如潮水,灯火阑珊下,街道上的孩子们肆意放纵的大呼小叫,大人们忙碌的采集过年所需的货物,整个城市一片繁华。
帝都好像什么都有,可惜却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陆逐又怀念起了家乡。
暮然间陆逐觉得有些疲惫,他揉了揉眼睛,将《夭经》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在了怀中,准备结束今天的闲逛,拐角处传来了一声怒吼。
“给我往死里打!”阴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逐摇摇头,他已经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朝拐角走去。
角落里,一群人正对着躺在地上的少年拳打脚踢。
“住手!”陆逐正准备出声制止,却有人抢先一步,喝止住了行凶的那伙人。
“光天化日在帝都内行凶,打的还是社稷书院的学生,许公子,你过于放肆了。”
那伙行凶的人中,领头的赫然是许慎,而躺在地上凄惨无比的,是魏氏少主魏异。
宴会上魏异差点要了许慎的命,魏氏现在又没落了,睚眦必报的许慎显然不打算放过在帝都内无依无靠的魏异。
停下了对魏异的殴打,许慎抬起了头:“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长宁王,这是我与魏异的私人恩怨,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赵沐笑了出来:“你是在威胁我?如果是袁子卿对我说这句话,我可能还要掂量掂量,可你算个什么东西,或者说,许氏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
许慎面露凶光,不善的看着赵沐,却也不敢将对方怎么样。
长平王赵沐,当今陛下的亲弟弟。赵氏再没落,也是名义上的天下之主,即使是诸王,该给到的尊崇一样都不能少,更何况楚王当初是打着勤王的名义入驻帝都的,曾下令严禁所属部下门阀在皇室面前过于放肆。
可这也不代表许慎就怕了,他可以不动赵沐,也不必非要理会赵沐。
“我们中有人家传玉佩丢了,然后在魏异的身上找到了,他偷东西,难道不该打吗?”许慎嗤笑道。
魏异偷没偷东西并不重要,只要自己这群人咬定他先犯的过错就好了。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魏异却突然发了狠,猛然跃起,用手肘砸向了朝自己最近的一个少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被击中的那个人轰然倒地,昏了过去。
看着面容狠戾的魏异,他身边的那些少年都发了怵。
“都他妈愣着干嘛,给我弄死他!”许慎暴怒,他没想到魏异竟然还有反抗的能力,喝令同行的少年们继续攻击。
可没有人敢继续动手,在许慎的挑头下他们欺负欺负无依无靠的魏异还行,可他们没有袁氏撑腰,不敢和长平王对着干。
“懦夫。”魏异吐出一口血渍,对着许慎不屑说道。
“你说什么?”许慎攥紧拳头,狰狞着看着魏异。
“你个没用的废物,想杀我就自己来啊!一对一,生死自负,你有胆量和我决斗吗?靠着一群人给你壮胆,才敢来找我,许慎,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你找死!”许慎忍不住朝魏异扑了过去。
“许慎!”躲在暗处的陆逐终于出声,“你要是想和他决斗也该等他伤势痊愈之后。”
许慎停了下来,有些畏惧的盯着陆逐,又看了看周围踌躇不定的同伴,知道今天没机会教训魏异了,咬了咬牙,“我们走!”
一群人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偏僻的角落,赵沐上前,搀扶有些站不稳的魏异。
魏异先朝陆逐点了点头,他认出了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少年,就是在太极宫晚宴上帮过自己的靖州世子。
“今天谢谢你们了,将来有机会,一定报答”
赵沐摇手:“别,报恩或报仇,都是件麻烦事,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你说呢,陆世子?”
少年含笑看向陆逐。
“我和许慎本就有怨,若不是我,你可能都不会与他结仇,说起来算我连累了你,自然也无需感谢我。”陆逐朝着魏异说道。
“陆世子是个爽快人。”赵沐哈哈一笑,然后拍了拍魏异的肩膀,语气变得沉重,“是皇室无能,平定不了凉国叛乱,你父亲保全了魏地的百姓,他没有错,是我赵氏欠你们魏家的。”
魏异低眸,没有回答,不知在想些什么,陆逐也只是在一旁沉默,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乱世的受害者,都在凉王发起的那场叛乱中失去了很多。
地位,尊严或是家人。
这场于帝都北城偶然的碰面,并未记录于后世的史册之上。
端瑞帝九年春,将主宰这片大陆未来二十年乱世的君王们,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