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动万象,山海化形。
余永眼中的世界就是这般。
眼前的夏风刮不动树叶,水滴似是贴肤的泪滴,蚊蝇的翅膀翕张的清晰可见。
少女无情的刮骨刀温柔送来,紧闭微微吱呀的朱门是似开又闭。
狸猫摇摆着尾巴,跳到假山之上,盘成一团,舒适舔舐着身上的毛。
“太慢了。”
余永踏出一步,便是涌动的气流,归化的风。
对方迟滞了丝毫,惊诧于瞬间爆发的恐怖气场,复又使起了满荷的气量。
于是木屐的踢踏声清晰可闻,刮骨刀的寒冷扑面而来。
余永侧身便轻松可躲,紧接着双指捏住刀面,轻拉松手,木屐少女被巨大的力量送向地面,只有女子的香风,掉下的青丝留在空中。
“叮。”清脆的摩擦声不至于是木屐少女脸朝着地面,双手撑地以积攒力量调整身位。
她惊诧莫名,这狸猫哪里来的本事,竟能破了她引以为傲的快攻。
可哪有时间想这么多,容不得太多思考,她必须杀掉狸猫,当动了杀心的那一刻,或者说踏入将军府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已无路可退。
短暂的思考不过耗了弹指,借着双手撑地的力量翻了个跟斗,与余永拉开身位。
两人争斗的右侧内,卫国卧室里,烧着檀香的烟缓缓飞起,太师椅上坐着同余永一样相貌的男子,马夫赫然出现在一旁。
“将军,木屐女是血盟的土字科谍子。”马夫伏低汇报。
“知道,余永有些奇特的本事,得试一试。”卫国显得对余永很有兴趣。
马夫明显担心余永:“他面对的是刺客,不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不建议线拉过长。”
卫国摇摇头:“我自有打算。”
两人看着门外,稀疏的人影、变化的声音,勉强能推演出争斗形势。
门外,木屐少女向下持着刮骨刀,朝着余永微微鞠躬。只见她从木屐上将脚抽下来,踩着青石板地。
这是彻底的攻击信号。
余永的世界仍然是慢速播放着,他自知应激反应还没有结束,木屐少女的杀意没有消解。
那么,就必须要杀了木屐少女,他要须发须尾活到行刑的一天。
假山旁的树枝突然落下一片叶子,木屐少女深呼一口,驱动着有力的双腿,猛的爆冲,清丽的身形似狠厉的狼,刮骨刀就是锋利的牙。
雷霆速度的冲杀,闪电一般的撕咬。
在余永看来,却慢的像是一只向猎物展示稚嫩凶狠的小狼,尽管他知道被打中一丝,都有可能让他当场毙命。
基于此,在没有反击手段的情况下,得逃。
木屐少女每划一刀,余永便后撤一步。刀刀致命,但步步躲开。
外人看来是极限的冲杀与极限的闪躲,十分精彩。但只有其中的近朱者明白,冲杀方的吃力与闪躲方的写意。
木屐少女咬着牙,每一次冲杀失败都在试图击穿她的心理防线。
余永冷静又冷漠的思考,思考着如何反杀木屐女。
马夫和卫国两人似是能凭声音便可以推演出门外的打斗情况。
马夫:“余永没有反制手段,拳脚功夫单一,以蛮力爆发力速度取胜。”
“给他送把我的剑。”卫国吩咐马夫。
马夫利落拱拳道:“是。”
门外的冲杀与闪躲仍然在继续。
木屐少女不得不减缓攻势,因为她的体力正在极速损耗。尤其是每次冲杀没有一次成功,尤为耗费心神。
她站在青石板上,大口喘着气,这跟平常耐力训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根本没办法端庄。
她盯着余永,余永正潇洒背着手,想起刚才对方的闲庭信步和她的窘迫境地,心中积郁极深。
根本不知道面前同卫将军样貌一致的狸猫哪里来的本事,闪躲起来像是艺术,更像是天上的仙人,捉摸不透。
余永背着手,冷静问道:“你是来刺杀我的,你来自什么组织?”
木屐少女需要恢复状态,正好余永给了台阶,可以抓紧恢复。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光天化日,在将军府杀人?”
木屐少女:“因为我不能再冒险隐藏,我退无可退,要搏一个机会。
“我原本以为我伪装的很好,但是我没想到将军府早就知道我,不然断不可能你们跳跃式的对话,不然你不应该穿着将军的衣服笨重的试探我。”
两人离卫国屋子门有点距离,这对余永来说是不利的。他往前踏出一步,汹涌的气浪迫使木屐少女跟着后退。你退我进之下,余永将木屐少女逼到门口,两人相距两米远。
逼退过程中,余永言道:“所以你知道你必死。”
木屐少女:“是。”
气力恢复了些许,能做最后的搏杀。
此时,门被打开,余永愕然看着马夫出现,他手中拎着一把脱了剑鞘的剑。
“这是将军的剑。”马夫直直丢出,凌厉破风如同满弓飞出的箭。
余永后撤步,重心偏移,木屐少女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猛起爆冲。
将军的剑飞过眼前,少女无畏的眼神也在眼前,风声爆炸,呼啸如雷。
狸猫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余永猛的抬手握住将军的剑柄,刮骨的刀刺向孱弱的腰肋。
磅礴汹涌的力量消解飞出的将军剑,凌厉的转身调整攻击的身位,同时毫不犹豫地后撤拉开用剑的距离。几近电光火石,一套诡异的、跟时间赛跑的身法,一招普通至极的、朴素的剑法,一丝切开皮肤的、如刀割肉的声音。
尤其刮骨的刀刀尖只分毫便能插入余永的身体。在外人看来又是一场极限与极限的拼杀。
狸猫跳下了假山。
安安静静,滴滴答答,风阴间的吹,叶子飒飒的响。
将军的剑染上了血迹,青石板滴上了红点,木屐整整齐齐摆在了一旁,世间消失了一位女子。
余永从未杀过人,但从来也不怕杀人。
假若木屐少女逃开了,余永便也不想管她。但没有假若,他需要一副完好无损的身体到行刑日。
他需要履行约定:将军给他家人钱,他给将军命。
为此,谁阻碍他,他便杀谁。
卧室的门没有关上,鼓掌声拉回了余永的思绪。
血染红的眼眸喷射凶狠的杀意,那自然是因木屐少女所生,也与履行约定的决心有关。
但马夫仍然毫不犹豫的抽出傍身的短剑,护在卫国面前,两者的气场不逞多让。
马夫:“你骨骼气力承受不住超前的潜力压榨。
“我杀不死你,将军府杀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