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自然是看到陆昊和丁芍了,然而……虽然他不知道陆公子身边是何人,但想来也不会简单。
“陆公子。”
陆昊身上没有什么功名,便行了礼说道:“县令大人。”
主要是,这人他不认识。
熟人的话,私下这道程序也就混了过去。
孔文呵呵一笑,十分和蔼道:“有劳陆公子慈县为杨县做的一切,本官新官上任,杨县井井有条,想来都是陆公子的功劳。”
陆昊咳嗽两声,颇有些不好意思:“过奖过奖,都是大家的功劳,怎么能都往我身上揽呢。”
话虽如此,可孔文分明看到了这位陆公子脸上的骄傲之色。
“不过孔大人,本公子也和县里的富绅们商量过了,他们会修缮驿馆,还有路。”陆昊见孔文面露为难,止住了下面半句话,转而问道,“孔大人有何难言之隐?”
孔文说道:“陆公子有所不知啊,本官在杨县也待了些时日,百姓们生活艰难,恐怕那些富绅们也不好过,若是硬要让他们拿出钱来,日后恐怕一些条文会很难执行下去。”
陆昊如何不知孔文在为这些士绅们说好话,他好不容给一棒子又给甜枣地让人答应了,结果这孔文一来,又想给这些人卖好,好稳固自己的县令之位。
这孔大人不是一个好人选。
看起来极容易和土豪们打成一窝,若是以后,说不定也会是蛇鼠一窝,官商相护,那此地的百姓依旧是没什么好处了。
陆昊心中思虑一闪而过。
深深地看了孔文一眼,说道:“朱员外怕是不知道孔大人如此为他们着想,对了,不如一道去见见他们。孔大人新官上任,也不知晓此地有个商会吧。”
孔文一怔,说道:“多谢陆公子告知,不过县里还有许多文件未看,怕是忙不过来,这事儿日后可以去瞧一瞧。”
陆昊心中诧异,怎么不好奇?
但是孔文这么说了,他又不能抓着不放,只能道:“那,辛苦孔大人了,我就先离开了。”
“陆公子慢走,本官不送了。”孔文笑道。
丁芍有些无厘头,不是听到那个县令让匠人做工不给钱才去阻止的吗,怎么突然就走了?
“陆昊,走这么快作甚?”丁芍跟了上去,回头看了一眼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的县令大人。
陆昊叹了口气,说道:“这孔大人还颇有几分手段,恐怕之前这里的土豪就和他打过招呼,有过来往了。”
不然,本地藏着一个能量巨大的商会,作为县令却没有半点异色,要么是只老狐狸,一点儿风声不显,要么就是早知道了,所以才不奇怪。
可这孔文,先前因为屋踏的关系,脸都变了,岂会沉得住气?
而且想让陆昊离开的想法也太明显了,如今杨县根本没有什么公务,百姓的救济只要说动当地的富绅露出一点儿就够了,还需要县令看什么公文?早就忙的脚不沾地了。
“你怎么知道?”丁芍对于这方面没有半点经验。
陆昊没有解释,说道:“这样不行啊,否则等本公子一走,这杨县的百姓更要吃苦。”
上下克扣,说不定得卖儿鬻女。
孔文坐在房中,心中忐忑,忍不住走来走去。
长叹一声,看着这破破烂烂的桌子,眼中不免露出了一丝鄙夷。
这杨县,如此破落,而且这里的官员都是因为得罪了某些人而被发配到了这里做官。
可他,却是用着举人功名,用银子买的。
何其不公!
“若是真能如同朱员外所说,那我孔家的富贵之日便要来了。”孔文眼露精光。
他祖上都是穷人,爹娘又是给人做工的,好不容易有了功名,若是庸庸碌碌哪对得起他十年寒窗苦读啊。
想着,他拆开了衣袖中藏着的一封信,看了半晌,便到桌旁坐着,开始回信。
这墨汁也劣质,写不了几个字就没水了。
摇了摇头,孔文认真地在信上写了自己的建议。
陆昊则是一路快步走这,却猝不及防看到了林震天。
林震天赤膊扛着石头在锻炼,这地方离太子居住的地方不远,看来是有保护的意思。
两人打了招呼后便想走过去。
林震天将石头放下,突然说道:“林某之前的确是意气用事,先前过来之时林某碰见了陆巡抚。”
这话一落,陆昊转过身来,问道:“我爹他怎么了?”
林震天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
“陆巡抚和陆夫人倒是无碍,只是思家罢了。”林震天爽朗一笑,说道,“不过他们很是担忧你,觉得陆公子太过鲁莽,先前在杨县的一番作为,陆巡抚是个聪明人,稍微一想便知道是陆公子的手段。”
陆昊一惊,不太明白林震天这番似威胁又似劝诫的话。
“哈哈哈,让林将军看笑话了,小子初出茅庐,心思不稳,还望您多多担待。”陆昊拱手,这种握有实权的大将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林震天笑了笑:“无妨,你是丁芍的好友,此番照拂也是应当的。”
陆昊看了眼丁芍,略有些明白,却还是有些茫然。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陆昊说道:“小子还有事,就不打扰林将军了。”
林震天点了点头,又拿起了石头开始举重。
汗水从肱二头肌上滑下,陆昊咽了口口水,讪笑着离开了。
武艺高强的人惹不起啊。
丁芍被留下了,看着林震天举重,问道:“伯父,小侄有些问题想要问您。”
陆昊一路加快脚步跑到了李宣门口。
“怎么了,后面有人追?”李宣看了眼陆昊,打趣道。
陆昊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关上了门,说道:“被林将军给吓坏了,笑得挺和蔼,一拉下脸就觉得脖子疼。”
吐槽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正题,陆昊说道:“见到新上任的县令了,应该朱元几人见过面了。而且,瞧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个好人。杨应的案子,十有八九是会不了了之。”
李宣说道:“杨应的死,不会这么简单就会了结,他刚上任,除了民生就只有这桩大案可以证明能力,莫忘了,他的县令之位是用银子买来的,他非要坐稳不可。”
陆昊颇为惊讶,这穷山恶水的,来这儿疏通关系做县令,脑袋秀逗了吧。
李宣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道:“穷山恶水又如何,照样也有人可以富贵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