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静姑娘?”陆昊的记忆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位安静的女子,是那个黑店婆婆的孙女,似乎来头不小。
李宣点头:“不错,你可知当初为什么那位婆婆宁愿献上族宝也要力保一个女子?”
这话说来,陆昊也是极其好奇。
不是他男权,而是在这种时代,重男轻女是十分普遍的事情,即便是一些朝臣家中,把女儿当作交易的货物更是比比皆是。
而在乡野山村,百姓们想要生男继承香火,至于女孩,说不定一生下来就已走过了一生。
“殿下的意思是阿静姑娘的身份不简单?”
李宣声音低沉,看着手上的竹简,说道:“巫—祝—圣—女。”
“什么!”陆昊惊讶道。
李宣负手,说道:“巫祝乃是赵国王室的一支,赵国以神灵为尊,皇室次之。每一任赵王身边会跟一人,那就是巫祝,而巫祝死之前,会在全国选十位少女,留下来的那位便是巫祝圣女。”
他的目光仿佛透过了千年,看到了那一任赵宣王的野心。
“赵宣王不甘心自己万人之上,却要屈之于一人之下,于是用计引诱了和他青梅竹马的巫祝,两人结合。自此,神灵一族满满成为了皇室的附庸,地位不如当初……”
李宣顿了顿。
陆昊突然开口说道:“如果这样说来,那个婆婆说不定还是赵国的皇后,那个阿静姑娘是未来的太子妃?”
那这个就有意思多了,巫祝明知道李家皇室和赵国有血海深仇,为何还要把最后的圣女托付给储君?
李宣说道:“赵国依旧有余孽逃脱。”
陆昊问道:“既然如此,那阿静姑娘该如何处置?”
不过话说回来,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收人家族宝了总得意思意思。
当然,这只是陆昊心中腹诽。
“巫祝一族对皇室已经死心,或许又死灰复燃的可能,不过靠一位女子远远不够。赵国百姓心中地位,巫祝一族在皇室之上。如今阿静身怀六甲,恐怕消息不久就会传到赵国余孽的耳中。”
李宣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陆昊不禁小心脏一抖,这是要钓鱼。
“如此一来,赵国余孽必定会以阿静和她肚中的孩童为筹码,将找过百姓聚集起来,和大唐对抗。”不过让陆昊疑惑的是,“即便如此,赵国余孽不过螳臂当车罢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殿下也不必如此殚精竭虑,如今这是为何?”
李宣沉默了片刻,倏然抬头,语气失落:“你可曾听过一人,那人曾是赵王的御用谋士,一等一的儒侠。”
陆昊摇了摇头,他看见李宣眼中的向往之色,知道他对这人很欣赏,更多的是一种结交之心,或者说想要他辅佐来成就霸业!
不过不知这是李宣的私心还是皇帝的命令?
李宣叹了一口气:“此人以一己之力,让赵国抵抗了十五万唐军半月之久,不可小觑。”
“殿下如何肯定那位谋士肯定会来?”陆昊问道。
李宣摩挲了竹简,说道:“他,非来不可。”
陆昊还想问他们只身在杨县,阿静在京城,相差十万八千里,那谋士那么厉害,知道了肯定早就把人给劫走了。
突然,陆昊瞳孔微缩,原来如此。
他敛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这天下分分合合,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陆昊,你是个聪明人,心善虽好,可若是心软那便不足以成就大事。”这是第一次,李宣对陆昊的劝诫。
陆昊无奈一笑:“殿下,我爹算得上是大官,我大哥也是个举人秀才,若是这次科举中了,不定也是翰林院中人了。我呢,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想好了,开几个酒楼,收收银子,这样的日子悠闲,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李宣看着陆昊脸上的认真之色,知道他说的的确是心中所想。
“可一开始,你便已经在漩涡中了。”
陆昊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耸了耸肩摊手:“殿下,你就不能让我再做会儿梦嘛?”
李宣唇边衔着一片冷意:“身处漩涡之中,还是清醒着好。”
陆昊窥探不出李宣心中所想,说他有野心,可是行为唯有逾越,一切都是在遵从陛下的命令。
两位之间的博弈,罕见地成了平衡之势。
可若没有野心,身为皇储,他不必结交自己,更没必要收下阿静姑娘,绕个圈去拿下那位闻名天下的谋士。
陆昊心中虽然忧愁,不过没心没肺惯了,想了一会儿便丢到天涯海角。
“陆公子,陆公子!”
远远地,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韩大人?”陆昊轻声低喃。
韩则怎么会来找自己,之前还是避之不及。
虽是这么想着,陆昊看了李宣一眼,李宣点了点头,两人便静静地站着,等着韩则的到来。
韩则一路小跑,上气不接下气,汗如雨下。
等看清楚了陆昊,大概还有二三十步的距离时,韩则的脚步慢了下来。
太子殿下也在?
陆昊此人的确如他人所说,和太子的关系不菲。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慈祥却与不显得谄媚。
“老臣参见殿下,殿下千岁。”
李宣:“韩大人不必多礼。”
陆昊瞪大了眼睛,嘴角咧到了耳后根:“诶呀世伯,你有事让人来找我,我亲自去找你,怎么能让你一大把年纪这么辛苦。”
韩则看着陆昊的做派,眼睛微眯,头朝着李宣的方向偏了偏,心中虽然嫌弃,但是当着太子的面也不能表现的明显。
“陆公子如今是杨县的父母官,老夫这点事情怎么能让陆公子劳烦呢。”
陆昊搓了搓手,嘿了两声:“世伯此话差矣,我们都在为杨县出力,也算是一家人,长辈让晚辈做点事情不算什么。”
韩则面有为难。
陆昊知道这事可能不打简单,心中打了退堂鼓,但是这种时候若是真的拒绝了,他和韩则还有拉近关系的一天吗?
“不知何事让世伯如此为难,小侄一定尽心尽力为世伯排忧解难。”
这话虽然低三下四了一点,但是足以见到他的诚意!
韩则动了动唇,瞄了眼太子,说道:“有信来,说是慈县的县令染上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