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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水调歌头

  诗会如期举行。

  平静的醉仙湖面上,无数盏花灯犹如从星空吹落凡俗的阆苑仙葩,将醉仙亭环绕其间。四座连接醉仙亭的白玉石拱桥上高挂着雕花灯盏,光影浮动间,只见投射而下的花鸟鱼虫仿佛活了一般四处游弋。来来往往的学子与粗布麻衣的百姓,一同在桥上畅游,而湖面上极尽彩饰的画船像是载着掉落的星辰。

  以往诗会,往往端正严肃,学子饮酒作诗,此外再无繁华可赏。而此次徐长生筹备的方案共有两份,一份则是按照旧制,还有一份则是与民同乐。即便帝王选了他出的‘与民同乐’,徐长生也仍旧将功劳全推给了钱三两。或许连帝王也明白,这所谓的诗词选官,早已经成了弊病。人人都备着十来首,心思也不尽在读书了。

  徐长生望着这一片繁华场面,想的却是开酒楼生意,若是将那些“奇思妙想”放入生意之中,只怕想不挣钱也难。看着一家家人携手而来,身上穿戴着的不谓是锦衣还是麻布,脸上都是一样的笑容。那暖色光线的照射,仿佛自带着幸福的滤镜,那些洋溢着的笑容显得越发真挚。

  只见一众寻常服饰的人纷纷上了游船,在游船靠近湖心时,诗会便有序地开始了。几十位穿着官服的大臣,此时跪候听着李南宣旨。皇帝称病,让赵不胜与徐良诫代为主持这次诗会。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困惑不已,而他们身后的学子和先生则是面露失落。

  “扬名天下间,何需官名显?”赵不胜接过圣旨,沉声道:“我也是今日方才得知陛下抱恙,也是今日得知陛下的苦心,也深感陛下的圣明。我堂堂大梁,再不能助长只以诗文便想攀上高梯的歪风。为官不为名利,只为百姓。作诗可为名,却万万不能为权为利。”

  “诸位乃我大梁之将来,可知乎?”

  “学生谨听教诲。”众多学子,躬身行礼,沉声道。

  ……

  某条画船上。

  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子,正煮酒论着什么,只见他们时而笑容满面,时而面色惆怅。一旁摇船的侍卫在偏暗的湖心处停下了手,之后便如一条泥鳅扎进了水里,再没了踪影。

  “陛下,憔悴了许多。”

  “今夜没有君臣,只有穷居柳巷的李虞,和不受群臣待见的梁乾。”梁乾像是许久没有这般开心了。收到淮南王李虞密信时的他,只觉得一阵惊愕,在得知他要单骑回朝见见自己时,过往的时光像是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

  “陛下……这……”

  “怎么?你想抗旨?”梁乾放声笑道,“不过你一向就不是乖乖听旨的人,不然先帝也不会为你大动肝火了。”

  “三皇子。”李虞有些窘迫。

  “还是喊我梁乾吧。”梁乾指了指李虞脑袋上的白发,鼻子有些酸:“没想到多年未见,最让人伤心的,竟是你这一头白发。”

  “人,总会老的。”李虞想起了当年喊他梁乾的模样,他们一起去偷过太清池的莲子,打过太尉的儿子,还逛过青楼酒肆。“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揍梁太尉的儿子吗?”

  梁乾想起了那个有些遥远的午后,天气微热,街上行人无几。

  巷子深处,忽然传出啼哭之声。

  “大人不要啊!”

  “小娘子,你与我快活快活便好。我乃梁太尉的儿子,只要你跟了我,我保你荣华富贵。”

  梁乾只记得那时的自己,脑子一热便要冲去揍他。而一个眉目如画的英俊公子却拦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而正当他以为,这男子是来劝阻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时候,只见那男子从身上撕下两片布料,递给了他一块,随后又摸出一根木棍给他。

  “遮好了,待会往死里打。”

  年幼的梁乾,先是呆滞,在反应过来后,便随着冲了出去。

  “我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就那么被你怂恿去了,你也真是舍得。”梁乾无不怀念那些时光,捂着肚子笑道。

  “不去才后悔呢!你难道忘了,第二天梁安那小子的模样?可谓是鼻青脸肿犹如猪头哭爹喊娘像是奔丧,朝堂上下尽是憋笑之徒。更何况,你下手可比我黑多了。”

  “哈哈哈。”梁乾放声大笑,那笑声里满是自得和惬意,“事后我娘问我,手为什么那么肿,我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是打畜生打的。我娘那么聪明,一想就知道了,还附和着说,那畜生是该打。”

  “是该打。”李虞顿了顿,忽然有些伤感道:“只可惜,钦妃娘娘走的早,看不到你今日的成就。”

  “有些事,我娘见了,想来也会怪我不近人情,昏庸无能吧。”梁乾面色黯淡了下来,望着不远处的盛况,沉声道:喝酒,我们不聊这些伤心的事。”

  “好,喝酒。”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虞又将两人的酒杯斟满。

  “不会怪我小气吧?只搞了这么几盘菜,区区两坛酒,不免寒酸。此外你在沙场杀敌,我还在这大摆筵席,不免昏聩。”

  “此前,若说毫无想法,那自然是有欺君之嫌的。”李虞忽然恭敬地举杯行礼,一饮而尽,诚恳道:“只是见到那些寻常百姓如此喜悦,便觉得即使死在沙场,亦是值得之事。我皇圣明,臣死不足惜。”

  “若说天下之人,不拘名利,一心百姓的,怕是只有你淮南王李虞了。”梁乾见此情此景,只觉得心中戚然,难以排遣:“朝堂上下尽是些勾心斗角之辈,不思百姓,只求谋利。先帝之业,我何以继?”

  “想来陛下不知,先帝曾经予臣一封密诏。”李虞从身上取出密诏,跪伏呈上,道:“先帝曾言,若是皇子之中,有暗中拉拢我的一律斩杀,唯有三皇子梁乾除外。”

  “先帝……”梁乾接过密诏,只见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先帝其实最看重你,但那时他已经老了,难以撬动那些旧国贵族,冒然任你为帝只会逼他们反。所以,先帝一直不立储君,甚至处处有意逼你造反。他是既想借你之手除去那些旧国势力,也想看看你能否接下这帝王之位。”

  “父皇……他?”

  “林相,徐家,赵家,都是先帝为你而留的。”

  两人久久无言,只见这明月高悬,倒映在湖面之上。

  …………

  诗会开场之后,躲不过一番互相吹捧,一旁的徐长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因为在场的朝臣,大多与他有过节。例如靠前的那位御史大夫,他的御史台就经常被死狱的人光顾,抢先一步带走罪臣像是家常便饭。此外,那六部就更没什么好日子好过了,就像是某位同僚所说的“死罪可免,银两难逃”。日子久了,许多大臣都被搜刮的不像样子,毕竟官员们的嘴还是难以约束时时不出纰漏的。

  徐长生想起了死狱里那几位大腹便便的同僚,不禁感叹,这世道确实抽象了些。死狱在这二十载里的变化,从要命变成了要钱,或许也算是一种进步吧?只是这层层剥削而下,最终受苦的只怕还是百姓罢了。

  “这有酒,岂能无诗?”御史大夫刘光裕,倒是率先开了头。一旁御史台的几位官员,连忙附和。

  六部之中,也诸多开了口,他们的目光却是朝向了还在大口吃肉的徐长生。徐长生此时心情有些忐忑,但更多的则是激动,那些穿越情节里的背诗环节,终于轮到自己了吗?!

  “徐相,听说贵公子才华出众,能否请他当众作诗一首?”

  徐长生有些按耐不住激动的手,近前的人看到了,只以为他是怕了,当下更是起劲了起来。

  “是啊,朝堂上下都传徐长生文武双全……区区一首开场之诗,怕是难不住他。”

  “是么?”徐良戒倒是装糊涂的老手,一脸的疑惑:“这是从何处听来的?我倒是从未听过这个说法。”

  “这……”

  “回相爷,我们听过。”只见三个面色白皙,身着华贵的男子站了出来。徐长生看了一眼,便大概估摸出是凉都四大花少中的其三了,因为他们脸上的粉确实很白。

  “徐相,我们也听过。”

  当日那些在文墨阁受辱的人,也站了出来,只是刚站起来的赵子鱼被赵不胜瞥了一眼后又坐了下去。

  “徐相,你看?”

  徐良戒也没了办法,只好将目光投向徐长生,那自求多福的意味多半是浓了些。

  赵不胜刚欲开口解围,便见那坐下的赵子鱼,又站了起来,挺拔的像是一棵青柏。

  “我是知道我姐夫的,他确有大才。”

  而在这短短的十来秒里,徐长生的心情变化犹如坐过山车,他的表情是变了又变。在这个小舅子的“举荐”之下,他是第一次如此觉察他的可爱。

  “徐相,那就让贵公子作诗一首如何?”御史大夫躬身行礼,四周也跟着起哄,便是在游船里的皇帝和淮南王,此时也来了兴趣。

  “长生,那你便来一首。”

  徐长生倒是坦然自若,在一众不怀好意的目光里缓缓走向亭台。

  “小舅子,拿笔墨纸砚来。”

  既然诸位想看我献丑,一首怎么够?那就来它个两三百首好了,徐长生在心中这般想道。

  可当他站在台上时,心中却是空落落的,望着明月和盛景他只觉得悲从中来。或许此时的他,才真正体会到苏轼那两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韵味。

  苏东坡,坡公,余生我将是你唯一不二的迷弟!

  放眼望去,远处的亭台楼阁犹如染了一层白霜,在夜色的沉寂里,恍如琼楼玉宇。若是仙境,也这般孤苦无依,只怕是年年岁岁良辰美景,暮暮朝朝万盏华灯,也抵不过这人间一日的柴米油盐。

  众人看着久久不去下笔的徐长生,只觉得他心无点墨,自然无从下笔,当下不禁难忍笑意,不时有笑声传出。

  徐长生收回了目光,看着难掩笑意的御史大人,道了一句。

  “大人莫急,我这还缺个研墨的。待研好墨,我自能下笔。”

  “若是不嫌弃,老夫可……”

  “汝墨愿为夫君研墨。”只听见人群中传出婉转一声,徐长生连忙转头望向那道桥。

  只见那灯彩熠熠,此时都像是她被压了下去,便是皓月当空月色如练,也因她的出现而黯淡了不少。缓缓走来的赵汝墨一袭青衣如仙女下了凡尘,双目如怀星辰,脸上的那抹红润,也不知道是羞出来的还是着急小跑而来的。

  “你……”徐长生看着跑掉了一只鞋子的赵汝墨,终究是将话咽进了肚子。

  赵汝墨低头研墨,只是一只手缓缓伸向徐长生,手心里握着一张纸条。徐长没有接过,而是握住了她的手。

  “今夜的月色很美。”

  赵汝墨点点头,面色越发红了。

  “而你更美。”徐长生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松开了手,然后将那张纸条装进了袖子。

  而一旁的赵子鱼,此时才明白自己过于任性,带着哭腔道:“姐夫……我对不起你。”徐长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是和善的笑容,随后挥笔成书。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御史大夫眉头一皱,一旁的赵不胜摸了摸胡子,已然有了期待的神色。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御史大夫刘光裕只觉得背后一凉,眉头越发紧锁,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而徐良戒和赵不胜二人,则是面面相觑,这词到此已经有了千古名篇的影子,若无大才,是万万写不出的。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先前怀着看徐长生出丑的学子们,此时尽数惊呆在了原地,耳畔的诗句犹如惊雷。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念到此处,刘光裕只觉得腿脚一软,只怕今日是要留名史书了。而众人皆是陷入了沉思,或是仍沉浸其中。

  至于徐长生,则是将笔一扔,牵着还在回味的赵汝墨便向桥边走去。当两人钻进了一条游船,徐长生刚要摇船远去时,醉仙亭内才爆出一声“好!”。接着便是一声又一声叫好,诗会的气氛到了顶峰,而至于再写不写诗,已经浑然无味了。

  次日,这首《水调歌头》便在凉都彻底传扬开来,不过三日便是名震天下。凉都城内,更是人人争着誊抄,一时纸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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