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赐以前不认识钱有富,钱有富对张天赐却是熟得不能再熟,心中对这位原县令之子没有太多好印象,只是拱拱手:“多谢张公子。”
循着台阶往下,走远了梁慧兰才问道:“郎君真的会治病?”
梁慧兰不太相信,毕竟以前没听说过张天赐还会这些。
“没什么把握,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点。”张天赐回道,钱有富也不一定会相信自己,如果没来找自己,那大概就是他命该如此。
回到山下,路上车少了一些,还是有些拥堵,但能过得去。
回到李家村时,天色已暗。
买来的东西全都放到堂屋后面的房间,这是梁慧兰提议的,放到厢房里她不放心,害怕被人盗了去。
天色太晚,两位下人和小宁肯定回不去了,张天赐只好把他们安排在厢房里。
还别说,有个丫鬟就是好,刚到家,小姑娘就跑到伙房生火做饭,手脚麻利,一看就是会做事的人。
张天赐在院子门前用黄泥搭起一个小灶,又到屋旁的小沟里打了一桶水。
沟里的水很清凉,来自溶洞里的地下暗河,水流十分稳定。
“姑爷,你在干嘛?”小宁见张天赐又自己弄了个小灶,好奇地问道。
“把今天买的酒再提纯一下。”张天赐自顾自的忙着,将砂锅往灶上放,拿出一罐子酒刷刷倒进去,“小宁,帮我把蒸笼抱出来。”
小宁心中有些不安,今天买的这些酒花了不少钱,一煮不就煮少了吗。她作为一个丫鬟,又不敢多嘴,只能听话地将蒸笼抱出来,再进家偷偷告诉自家小姐。
酒刚好淹到蒸笼底部,张天赐取下蒸笼盖,往里面放上大碗。用铁锅代替盖子放上去。
铁锅今天刚买了,很新,张天赐特意擦了一下。
冷水注入铁锅中,起到水冷的作用。
酒精沸点比水要低得多,只需要控制好温度,就能让酒中的酒精蒸馏量大于水。蒸发起来的酒精遇到冰冷的铁锅会重新凝结,顺着锅底滴到碗中。
为了不让铁锅热起来,张天赐要不停换水。
“郎君又做什么?”梁慧兰换上了平日里穿的衣服,那套礼服虽然好看,做事却不方便。
“提纯酒精,我们所说的酒,里面有酒精和水两种东西,酒精越多,酒就越烈。”张天赐说道。
梁慧兰有些心疼,道:“其实这种酒就挺好喝的,不烈不淡刚刚好。”
“啊?”张天赐愣了一下,知道梁慧兰误会了,“其实这不是拿来喝的,是用来制药的?”
“制药?”梁慧兰想起白天在七里寺前郎君对那人说的话,点点头;“那就好。”
张天赐再次换水,如果不是硝石太少,他都想往里面撒一点。
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得到一碗烈酒,再蒸下去也没有多少意义,把砂锅里剩下的酒倒回到酒罐里。
端着碗尝了一下,很辣,比他喝过的53度白酒还要烈一些,估计酒精度在六十到七十之间,还达不到医用酒精的程度,不过也不错了,能将就着用。
“姑爷小姐,开饭了。”小宁大声叫道。
明天再继续吧,张天赐收起东西,将烈酒用木板盖好,防止蒸发。
晚饭很简单,煮了一点蔬菜,上面飘着几片羊肉。
这里没有梁府那么拘束,张天赐干脆叫他们一起上桌。
晚饭过后,张天赐把自己房间后的屋子腾出来,再摆一张床,跟梁慧兰躺一张床上他怕擦枪走火。
人,从来不要高估自己的定力。
梁慧兰已经准备躺下的时候,小宁过来偷偷敲响了门:“小姐,姑爷,你们睡了吗?”
梁慧兰起身披上外套,打开门,看见小宁正一脸忐忑地站在门口,问道:“怎么了小宁?”
“小姐,我不想回梁府,能不能跟着你留在这儿。”小宁鼓足勇气开口道。
她八岁的时候被娘亲卖进梁府的,从一开始就跟着梁慧兰,梁慧兰就是她最大的依靠。
本来作为随身丫鬟,她是要跟着一起陪嫁的,梁慧兰想着她跟过来也是吃苦,就没带她来张家。
可小宁却觉得留在梁府不是享福,以前有小姐在,没人敢为难她。但以后可就不一定了,小姐已为人妇,在梁家的影响会越来越小,时间一长,谁还会记得她是二小姐的丫鬟。
老爷公子们人不错,底下的下人可不好说,各种欺压的事情她又不是没见过。
而且,她过来还能照顾一些小姐。
“小宁,我知道你不想离开我,但这里条件艰苦,比不得梁府。”
“小姐……”小宁委屈的叫了一声,“其实我不怕苦,你看我留在这里还能给你们烧水煮饭。而且这几年我存下了不少侍奉,实在不行就买几块地,不用你们养我的。小姐,算我求你了。”
梁慧兰心中一时有些柔软:“等我先跟郎君商量商量。”
梁家那边倒是好说,家中的内事都是娘亲负责。
张天赐在后面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梁慧兰进来找他的时候,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家中的钱粮足够再养几个人,现在担心的反而找不到人干活,能多个人,他自然不会拒绝。他的时间,不能总花在做饭这些小事上。
得到同意的小宁,一夜没睡着,次日天还没亮,就起来生火做饭。
吃完早饭,张天赐打发走了两位下人,到李二平家归还马车,回来的路上顺便去田里看了看。
刚下过雨,土很湿,再阴两天才能犁地。旁边其他人家田已经翻好,动作快的趁着刚下过雨,往田里撒种子。
二十三亩地,听起来很少,只有到现场去看才知道有多大,与两个十一人制的标准足球场差不多。
这么宽的地,光靠锄头去挖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回到院子时,李东正抱着小猪崽子放进猪圈。
李东回身见到张天赐,很亲热地喊了一声天赐哥。
“东子,你知不知道村里谁家有牛有犁?”
“我家隔壁的刘老头家里就有。”李东回道,将圈门卡好,“天赐哥,你家也要种小麦?”
李东觉得张天赐家应该不缺吃的,昨晚就听人说了,张天赐拉回来一大车粮食。
“嗯,想种一点。”张天赐点头,就算是吃不了那么多,也可以发展成农副产品。
“那你和我一起下去呗,有我在,刘老头不会不答应。”
当张天赐看到刘老头家棚子里的牛时,吓了一大跳。
这特么是牛?
这是穿越过来第一次看见不一样的生物,牛棚里卷缩起的那一大团,比大象还大,浑身长着黑色的长毛。
如果不是头上长了两个大角,他丝毫看不出来这是牛。本来他以为牦牛够大了,结果跟这玩意比起来简直就是个牛崽子。
“能犁地?”张天赐带着一些怀疑,据他所知,连牦牛都不能犁地的。
刘老头咧着一口大黄牙,走上前,摸摸那牛的大脑袋:“放心,乖得很,让它往东绝不会往西。”
似乎是为了回应刘老头,大黑牛哞哞叫了一声。
没道理啊,有了这种牛,为啥生产力还那么低下,按理说这玩意耕地应该很快才是。
“村里的人怎么不多养点牛?”张天赐奇怪地问道。
“还能为啥?”刘老头拍拍牛脑袋,“太能吃了呗,这种牛耕地比水牛快不了多少,吃的却要多上几倍。它是从草原上来的,在那边只要放养就能活,在我们这里还要喂草料,很难养。如果不是官府规定不能宰牛,我早把它宰了换一头水牛了。”
张天赐点点头,等他看到犁的时候才彻底明白为什么耕地比水牛快不了多少。
这犁也太原始了,就一根Y字型的木段,底下装了个犁铧,铧还不是流线型,就一个三角铁片。
刘老头挺大方,只要求给牛吃好就行。
张天赐点头,田里还堆有不少稻草,再弄些糠拌上就行,别说喂两天,就是两三个月也不成问题。
他想先看看这牛的力气怎么样,好不好指挥,如果可以,得想办法弄一头过来。
“那我明天晚上过来赶牛!”
“行,没问题。”刘老头爽快地答应。
往回走的路上,张天赐突然想到猪饲料还没有解决,虽然现在只是几头小猪,在山间的沟里头割点猪草就能应付,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问道:“东子,你家最近忙不忙?”
李东眼前一亮:“没有没有,我家小麦都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