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酒菜来了!”樊忠手里提着一个方盒子。
“来,咱们就在这城头以酒为约,大明就拜托了!”方然亲自为于谦斟满一杯酒。
“臣定不负皇命!”于谦一饮而尽。
“好,再饮!”方然又倒满一杯。
“臣谢陛下成全!”
“共饮!祝于卿早日凯旋!”方然端起酒杯与于谦碰了一下。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杯薄酒换新天!终将成为君臣间的一段佳话。
……
第二天一早,三万七千大军整肃完毕,一路上浩浩荡荡往居庸关方向开进。
除去前哨,方然骑着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官道旁的地里只有依稀的几个农人戴着斗笠远远的看着行军队伍。
土地里是方然比较熟悉的农作物小麦,此时地里也是一片金灿灿,小麦也正是收割季节。
勒马到路边,方然攀上土坎,来到正在收割小麦的老人面前。
“老伯,今年收成可行?”他怕老人耳朵不好使,于是提高了音量。
“还行,缴去租子还有余粮。”老人摘下斗笠当扇子。
“您…您是皇帝?”当看清楚方然的装束之后,老人连忙跪在地里,紧接着地里的几人都跪下了。
“老伯起来说话!樊忠,把水拿出来给老人家喝。”方然一边扶起老人,一边朝樊忠道。身为一个许多人,面对一个老者向自己下跪,他怎么都感觉膈应。
“皇帝陛下,您这是又打胜仗了吧,嘿,小老儿真是好福气,上次看见皇帝陛下得胜回来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老人唏嘘道。
“呵呵,您老人家放心,谁也打不过来的。这边租子交多少啊?”方然讪讪一笑转移话题。
“回陛下,今年的话租子得交五成。”
“这么多!这交这么多自己还能够吃么?”方然倒吸一口凉气。
“省着点儿还是够吃的。”老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告别老者,方然有一种自己是多么幸运的感觉,同时又感到可怕,这天子脚下尚且如此,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岂不是更可怕。
这样下去迟早得玩完啊!农税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解决的大难题,毕竟是农耕社会,只有缓和缓和再缓和,直到2006年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自己是否可以效仿一下呢?方然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这事得找于谦商量商量。
行至傍晚,方然大军终于到了居庸关。
此时一位身着铠甲的老头儿已经在关前等候方然的到来。
“臣罗通拜见陛下!”老头儿见方然骑马而来,连忙拜道。
“老将军有心了,起来吧。”
怎的又是一个老头子?大明真没人了么。除了那曹鼐和于谦稍微年轻一点,就没看见几个年轻的。看来回去得给大明好好输送一点新鲜血液才行,整天面对一群老头子谁受得了!方然看到罗通有些愕然。
随即策马向城内而去,只留下罗通在风中凌乱。
“邝大人,陛下这是对下官有什么误解吗?”罗通拉住邝野道。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邝野仔细思忖,虽然罗通有些一根筋,不过貌似也并没有得罪陛下的行为才对。
“邝大人,也先退兵了?还是?”罗通又道。
“怎么?我看起来很像溃兵吗?”邝野没好气道。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罗通连忙解释。
“也先退兵了,这次多亏了陛下的计策,否则你我怕是…唉~”邝野说着叹了一口气。
晚宴结束,方然直接回到了军中大营,与自己能掌控的部队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这一点方然深信不疑。
“陛下,您找我?”掀开皇帐,于谦已经卸下战甲身着一身便装。
“呵,看来你是准备睡觉了啊!”方然坐在榻上,身前的小桌上是一副茶具。
“陛下,如今事乱如麻,臣夜不能寐。”于谦拱手道。
“来,坐这里,咱们边喝茶边聊。”方然指了指小桌对面。
“陛下,这革新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应当循序渐进方为上策……”于谦坐下来道。
“哈哈,朕并不是要跟你谈革新之事,我看是你急了。”方然笑道。
“那陛下召臣所为何事?”
“眼下就有一件比革新更重要的事情。”方然把茶杯推向于谦。
“陛下说的是京师?”于谦小声道。
“现在京师的情况我也不了解,这次朕出征弄出这么大的失误,五十万大军几乎损失殆尽,朝中有心之人难保不会趁机发难?”方然神情凝重。
“陛下的担心不无道理,朝中还是有一大部分人看好郕王的,实不相瞒,在率兵救驾之前臣也更看好郕王。”于谦淡然道。
“你可真是不怕朕砍你脑袋,能不能说的好听的?既然如此,为啥你还要奉召来勤王?”方然不解。
“陛下想听实话?”
“你这不是废话吗?快说!”
“臣其实是抱着来为陛下收尸的心态来的。”于谦说完便死死盯着方然的表情。
“呃……你……唉~罢了!恕你无罪。”方然哑然,随即摇摇头。
“陛下,那种情况下,谁能想到您能绝处逢生呢?若是臣能将您的尸首带回,那郕王上位将不可避免!然后再以哀兵反击也先,最不济也能保全京师。”
“你可真敢想~”
“陛下,不可否认郕王确实要比之前的您更适合上位,不是吗?”于谦轻声道。
“这个朕不否认,哪怕是现在,朕也认为他比我更适合理政。”
“可他不会有您这样的气魄,他或许也会对臣委以重任,但要谈变革改制,我想郕王不会同意。”于谦道。
“哈哈,你可真是太抬举朕了,咱现在的阵营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把你高高举起怎么行?”方然坦言道。
“以后会有更多人加入陛下的麾下,臣已经能预料到那一天,到那时陛下必将以圣君的姿态莅临天下!臣也可跟着沾个万古流芳。”于谦憧憬道。
“那是那是,不过现在京师的解决之法呢?朕不想再起兵戈了,外敌环伺,朝内不可再有大的动荡了。”方然附和着,心里却更加赞赏于谦,如此有远见之人,果然在什么地方都可万古流芳。
“陛下,如今京师的情况不外乎两种,一是郕王篡位,二是没有篡位。但无论哪一种情况,陛下的态度都只能有一种。”
“怎么说?”方然好奇心上来了。
“陛下当以大军压境之势,直取京师!”于谦眼睛微眯,神色坚定。
“你说得轻巧,要是他们非得跟我干起来,那还得了?”方然连忙否决。
“陛下,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复杂,您率大军回去,留守的京营一定是会听您的,只要京营在手,京师就翻不起什么大浪。况且,您这次回去手段强硬一点也对以后有好处。”于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有道理,手里有兵,谁也翻不起浪花!”方然豁然开朗。
至于此次出征被朱祁镇霍霍得差不多的京营和部分侍卫上直军就直接被方然抛之脑后了。
“陛下英明!”
“已经很晚了,你下去休息吧。”
“臣告退~”
我这个皇帝当得是真难受,回个家还得左防右防,还得找人商量,这叫个什么事儿?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