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押之后,还是紧紧按着流程,由一百余人,押着杨子柏和邵恒回莒州,二人脖子上都戴着专门的枷锁,两手被夹在狭小的洞口内,没有任何出力的可能,同时有囚车相押,给了邵恒极其不自在的感觉。
路途之中,是小白脸亲自押送,约一百人随行,邵恒哪里想到自己原还以为朝廷会给自己封个什么官当当,没想到直接锒铛入狱,不明不白的,明明是有功之臣。
杨子柏又何曾料到,自己名门之后,竟也会有一天成为自己人阶下囚的时刻。
邵恒似乎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杨子柏,但两人是分别在两个车里,所以现在只能个顾个的了,一路的气氛沉闷而压抑。
“压根不是什么确认身份的问题...正是因为我们是死谷来的,才会被扣押...”杨子柏暗暗思忖着,“这必然是要置西路军于不顾的做法。”
宁军出了这种事情这种思想让杨子柏觉得可耻,他理解前世宁朝的灭亡并非是大厦轰塌,而是这座大厦已经被蛀虫给凿空了,只需要轻轻一推,便可以打倒这个曾经强大的巨人。
傍晚,日落西山,暮色降临,四下漆黑里,囚车打开,小白脸带着三四个人将睡熟的二人驱逐下车。
邵恒很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四下漆黑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杨子柏下车,感到了踏实,他以极快的速度环视四周,他确认,已经到了莒州了。
“快进来,别磨磨蹭蹭的。”小白脸将二人一推,进入到了刑部的牢房,整个牢房围着中间的露天院子环绕式分布,杨子柏和邵恒缓缓入内,这牢房里面似乎已经要人满为患了,每一个单间都隔着一个瘫坐在地上,生无可恋的罪犯。
“今晚,你这,你那。听明白了吗?”小白脸引着二人,指了指相邻的两个空着的牢房。
邵恒看向杨子柏,杨子柏没有说话,邵恒也不说话,随即各自都被推着进入牢房,随着“Duang”的一声,铁闸门关上了。
整个营区几乎没有几盏灯,杨子柏看不清周围人的脸,除了离他最近的邵恒,但可以清楚地判断的是,这个地方奄奄一息,毫无生气,没有人说话,最响亮的是喘息声。
邵恒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连忙凑过来,紧张兮兮地问着杨子柏:“大哥...这是,这是什么地方?”
“刑部牢狱。”杨子柏靠着那堵似乎有些发霉的墙壁,一字一顿滴说。
“这帮狗崽子,为什么要关我们?”
“因为我们是为了死谷的事情而来的。有人不希望死谷有人活着回来,他们希望,死谷,成为真真正正的死谷。”
“难道说,皇上不希望我们打胜仗,我们明明已经创造了佳绩了..”邵恒一个大老爷们反而显得颇为委屈起来。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充兵额嘛?”
“为了讨生活...”
“为什么没当上将军呢?”
“还不是觉得时局太乱,朝廷内斗严重嘛...”
“你觉得现在的朝廷,是不是更加风起云涌?”
邵恒听到这,也慢慢悟过来了,但看着杨子柏安安静静地靠着墙,难以理解为什么杨子柏能有这么冷静,但细细一想,杨子柏是名将之后,别人也拿他不能怎么样,于是又平复下来,说道:“没关系,大哥你是有家世的人,我就不信那贼人能害得了你。”
杨子柏笑笑,摊摊手说道:“有家世又怎么样?进了刑部,再想出去可就难了,不死都得脱成皮,要是我父亲真能管得了才好,只怕是现在这一切都蒙在鼓里呢。”
“那可怎么办?”
“睡觉。”杨子柏说罢,闭上了双眸。
....
而任务完成的小白脸,自信满满地去找了边宜中,告诉他自己的确抓到了聪死谷回来的使者。
边宜中很高兴,抚摸着长长的胡须,沾沾自喜:“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帮呆子不会轻易放弃的,你回去给我守好了,有一个抓一个。日后我定然会重用你。”
小白脸喜出望外,匆匆别了边宜中之后,立马回自己岗位去了。
而这两个使者,并没有引起边宜中过多的注意,按照流程,明早刑部侍郎就会提审二人,然后按照通敌啊,逃逸啊的什么罪名就不明不白地处死就行了。
边宜中怎么料得到自己的如意算盘会打空呢,在他的观念里,压根想不到杨洵直的儿子会是使者之一,毕竟当初把其下放到西线军中,就是为了打压他的前途,若是真想到这个人,边宜中会猜测杨子柏是不是在乱军中战死了...
但杨子柏回到了莒州,使一些事情逐渐发生了变故。
第二日晨。
牢狱中心阳光撒下,周围逐渐亮堂起来,而杨子柏和邵恒则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虽然这条件的确不是太好,邵恒睁眼时刻才意识到自己和老鼠共度了良宵。
二人起身,伸了伸懒腰,互相问候了几句怎么样啊,睡得好吗之后,外面的狱卒就进来了,打开二人的牢门,道:“跟我来,简大人要审你们?”
“不是?我们有什么好审的?我们是功臣,不是罪人!”邵恒又大声嚷嚷起来。
这一次,杨子柏的余光总算能看到监狱中还有七七八八的人起身往这边看来。
那狱卒没有理会邵恒,还摆出一个请的动作。
杨子柏拉了拉邵恒,二人这才跟着狱卒,聪侧门拐了出去,出去走了几百步,就是一个拥有着长道的庭审堂,专门给人定罪的地方。
二人戴着手铐和脚链,走路也很缓慢,这条长道就显得十分漫长,终于,顺着长长逐渐抬高的阶梯,两人进入大堂之中,两侧甲士林立。
坐在正堂前方的翻阅着卷书的就是刑部侍郎——简松年。
简松年头也没抬,毕竟这种事情每天都有,久而久之也就没那么上心了,待二人进入堂中之后,简松年身边的助手在其耳边耳语一番,简松年点点头,顺手从桌案上的竹筒里抽出两根斩首令,仍在地上,发出“嘭”的响声。
“那还多说什么,砍了就是。”
邵恒急忙上前两步,大吼道:“大人,我们无罪。”
简松年还是没有抬头。
杨子柏看着简松年这行云流水的操作,看着那桶令牌,恐怕都是斩首令吧...
两边甲士正要上前,杨子柏忽然开口:“简大人,我二人犯了什么罪该斩?”
简松年一惊,这个声音仿佛在何处听闻过,他猛然抬头,是杨子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