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谷距离莒州路途不远,且道路平直坦荡,没有多少弯路,几乎是一路畅通,若是疾驰,两三个时辰就可以抵达了。
五更刚过,杨子柏和邵恒就动身了,杨子柏算好了时间,争取在早朝结束之后,能和朝中的几个大员见上一面。
这一路两人走的十分逍遥自在,毕竟他们不是以败者的身份回朝,反而,是撬开了宁西的大门,理应受到朝廷的嘉奖才对。
随着天色渐明,路上的行人不知为何突然多了起来,他们簇拥在道路两侧,向着宁国度都莒州而去,杨子柏明白,这大部分都是宁西地区逃回来的难民。
在楚军眼里,是不存在善待百姓这一说法的,也可以说,他们只善待自己的百姓,这也是楚军常年人数较少的原因,这一次十万军队已经是历史上的二次巅峰了。
这些百姓几乎是衣不蔽体,浑身又青又黑,面容憔悴,很难想象他们是如何拖家带口地行走了这么些里地,在这样的秋冬之际,挨饿受冻....
两人怀着沉重的心理往着莒州前进。
两个时辰后,在距离莒州五十里的地方,大路上密集地排列着一群群军帐,旗帜上飘扬着宁军的旗帜。
“很奇怪啊,大哥,这些营寨横拦大道,难道是有楚军已经渗透进来了?”邵恒缓缓放低了马速,有些迟疑地看着杨子柏。
杨子柏则是一副我怎么知道的神色,因为他也没见过大寨主动挡住主干道的操作。
没等杨子柏多加思考,营寨内已经出来了几个将军模样的人,上前来喝住杨子柏二人,并要求下马。
杨子柏也没多想,翻身下马,随手牵着马就准备上前询问一番,但哪只对面那白脸将军忽然问道:“死谷来的?”
邵恒点点头。
点头的那一瞬间,小白脸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光中多了一分排斥。
“你们去莒州?”小白脸轻轻喘了口气,紧接着问道。
“没错,有紧急军情汇报。”邵恒咧嘴一笑,十分坦率。
“哦?汇报给谁啊?”
“额...”邵恒被这一问,倒还真是被问住了,出发之前就是一副茫然。
“呵呵..都不知道跟谁汇报,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岳将军的部下?万一要是楚军的细作,我这个偏将军可负不起责。”小白脸仰起脸,个头不高的他仰视着邵恒,“还请二位将军配合我们调查,在这小寨中稍作休息。”
邵恒被说的有些迷茫,怎么还扯上奸细了呢,他急于争辩,正准备上前去理论,脚还没迈出去,杨子柏右手一横,拦住了邵恒,邵恒斜眼瞥向杨子柏,只见杨子柏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邵恒很有默契地闭上嘴,点了点头,配合小白脸的工作。
二人牵着马步入了营寨,小白脸肢体动作上依然还是客客气气的,将二人引到了一块空地,并给二人提供了拴马的地方。
“容在下向上禀报,二位将军还请等会。”小白脸说完这句话,不知怀着一种什么样的笑容离开了。
邵恒有些蒙圈,看向杨子柏,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杨子柏没有多说什么,拉着邵恒来到营寨栅栏边上,指了指地上打桩的地方,说道:“这是翻出来的新土,这营寨刚建不久,绝不超过半天,土壤没有结霜,代表是天明之后才打下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营帐都是刚刚建立起来的?可为什么刚好阻隔了我们的去路?”
“邵恒,要做好准备啊,苏将军没有骗我们,这里,确实危机四伏。”杨子柏俯下身子,捧起一把冻得如块的碎土,朝天上一吹。
考验开始了。
邵恒沉思片刻,说道:“这么说,他们是在拖住我们回朝的时间,那可不行,死谷可顶不了太久,万一楚军得知死谷孤立无援,拿下死谷也是轻而易举的。”
杨子柏轻轻笑了笑:“或许,不只是拖住我们这么简单....”
而这小白脸将军的确如杨子柏所料,不是个好人,他受到的命令,就是阻绝死谷和朝廷的联系,最好,能别有人来打扰都城。
事实上,岳士民的亲信返回莒州之后,不是没起到作用,宁奉帝对西线军的战绩十分肯定,同时也惋惜于宁西的迅速失守。
兴起的宁奉帝下旨给边宜中,让他抽调官军前往死谷驰援,同时在保证江南粮草的供应前提下优先提供西线必要的军需。
边宜中还是老样子,哼哼哈哈的,一边赔着笑脸接旨,背后却还是做着表面工作,瞒天过海,吃着空饷,填自己腰包。
边宜中有军事常识吗?有,他知道死谷没有支援是守不住都,但这也正是他敢贪污的原因之一,要是死谷集体阵亡,那就死无对证,要是有人赶回来,边宜中也能定罪堵住幸存者的嘴。
至于江南的粮草军械,他克扣不了,因为杨洵直是个狠茬子,除非哪天边宜中能保证杨洵直战死前线,那他便可以安下心了。
而小白脸,则是边宜中亲自派往莒州外线用来阻隔死谷回归人员的,为的就是免生波折,但边宜中没有料到的是,楚军在宁西具体的情况,只有亲身战斗的每一个西线士兵才明白,楚军短时间还不会再度进攻。
小白脸按照边宜中告诉他的流程,先假装向都城请示,实则准备给二人下套了。
等了半个时辰,邵恒在冬天竟然急得汗流浃背,整个人浑身都不自在,在空地上徘徊不已。
忽然,小白脸从门栏处折了进来:“抓起来。”
小白脸冷冷的一句没有带任何思想感情,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
邵恒一惊,立马大骂道:“你这小矮子,说什么呢,抓什么?抓我们?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小白脸只是笑笑,目送着十几个宁军士兵上前扣押邵恒,邵恒一介粗人哪里受得了这气,一摊手就撂倒三四个,后面的人见了立马都扑了上去,杨子柏也上前迎战,两个人将十几个宁军掀翻在地...
小白脸顿时慌了神,连忙大呼:“来人!来人啊!”
话音一落,营寨外面几乎包围了近百宁军。
二人心跳不断加速,邵恒这才开始解释:“我们不是敌人,是回朝廷复命的。”
哪有人会相信他们?杨子柏示意邵恒先就范,日后再想办法。
如此,二人被小白脸扣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