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如同葛军一样出题
作为福州四大才子之首的冯文轩很郁闷。
因为他自认为自己的才气很高,满腹经纶,可是上一次秋闱却是铩羽而归。
铩羽而归也就算了,但是福州四大才子之末的马晓却是中了举人,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现在马晓在准备春闱大考,而他们三个,还在报到考举人。
冯文轩三人吐槽了一番马晓,心情好转不少,
刚准备发挥他们才子本色,相互吟诗作对,却被隔壁桌的乡下人,吭哧吭哧的吃饭声打扰了。
“哼,好大的口气啊,在我们福州四大才子面前,还敢大放厥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外有天~”
冯文轩怒道,这几个乡下人,真是不知好歹。
“恩?四大才子?怎么才三个?”
张玄诧异道,罗建文嗤笑道:
“张兄啊,他们这样的人,说不定只会死读书,连一二四五六都数不清呐~”
“哈哈哈,罗兄言之有理啊~”
看着张玄几人嚣张大笑,
冯文轩,黄成,刘毅三人气的浑身发抖,
旁边有福州本地的秀才道:
“本来是四大才子,可惜马晓前年中了举人,现在已去了汴梁准备春闱,却是不和这三大才子玩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嘿嘿嘿,人家马举人都不和你们玩了,还自称四大才子,嘿嘿嘿,几位的脸皮可真是厚啊~”
韩昌树一脸鄙夷,
这福州四大才子的名号,只怕是自封的,不然这三人吵架,应该有本地人拉架才对,
而不会是和现在这样,被本地人揭了短。
“别废话了,既然几位口出狂言,那么我自然要讨教几招~”
福州四大才子,不是,三大才子拱手道:
“福州冯文轩,黄成,刘毅,敢请叫几位高姓大名?”
“仙游韩昌树,张玄,罗建文,梁后群,林立鹏~”
张玄四人也拱手见礼,
这就和人比武打雷一样,虽然待会要拳拳到肉,打得你死我活,但是一开始还是通报姓名,拱手见礼。
当然,他们是读书人,不会拳拳到肉,弄得那么血腥。
“既然你们说要比作诗,我们自然奉陪到底,不过凡事都有个章程才对,是以什么为题?几言几律,有没有时间限定~”
韩昌树虽然不怕作诗,毕竟他家里好多藏书,经常有人来他家借书,
文人的娱乐之中,就包含吟诗作词。
“哈哈哈,没想到出来吃饭,竟然遇到了斗诗打擂,真是不虚此行啊!”
楼梯处‘蹬蹬蹬’作响,上来三个穿官服的中年男子,
张玄等人急忙拜手道:
“学生见过提学大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张玄等人报到时的提学,陆明学陆大人,以及他的两位同僚,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众人。
“免礼免礼~,这里不是衙门,随意一些吧~”
陆提学三人摆手示意,寻了个空桌坐下道:
“本以为现在还早,众多学子未到,还不会有以诗会友的美谈发生,没想到这就遇到了~”
一旁的江副使抚须道:
“这都是提学大人督学有功,是以我福建路文风大涨,有学子斗诗那是在寻常不过了~”
“都是上下用心,各州府督学辛劳~”
陆提学也含笑抚须,一脸得色的看着张玄等人道:
“冯文轩,张玄,你们几人要斗诗,本官做裁判可有意见?”
“学生自无不可~”
冯文轩拱手道,眼神很傲慢的看着张玄等人,心道待会一定要让这些乡下人哑口无言。
“早闻提学大人治学严谨,办事公正,提携后辈,有提学大人做裁判,学生们欢喜异常,一定会好好表现,展现我仙游县学子的风采~”
张玄恭恭敬敬的给提学大人稽首,
把学子们的比试,说成了展现各县府的才学展示,陆提学听了开怀不已,看着张玄笑道:
“这些都是虚名而已啊,既然双方都同意,那么斗诗就三局两胜,题目我们出,限时一炷香的时间如何~”
“学生遵命~”
提学大人立的规矩,双方都没有意见,其他食客也是翘首以待,想看看到底哪一方会获胜,
毕竟这种事情可不是经常能见到的。
“我福州多水,尤其是井水乃是天下闻名,那么第一题,就以水井为题~”
陆提学三人商议一番,便给出了题目。
“井水啊~”
韩昌树砸吧着嘴,看着张玄四人低声道:
“我家里有水井,以前倒是琢磨了两句出来,你们给我参详参详,补充补充~”
“这可赶巧了,韩兄请说~”
林立鹏欣喜道,有两句总比没有好,要是韩昌树的这两句诗不行,他们可就要重新思考了~
“我这两句是‘照水羞见影,汲水嫌手冷。’就着两句,至今没有下文~”
韩昌树一脸自得,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千古佳句。
张玄吸取了原身的记忆,知道作诗容易,做好诗难,
古人云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说的就是作好诗是要花时间修改的。
“学生有了~”
张玄几人正琢磨这这两句诗,那福州四大才子之一的黄成却是站了出来。
黄成一脸自信的看着提学大人,有鄙夷的看了看张玄几人。
“哦?这才半盏茶的功夫,你就有诗了?快吟~”
提学大人也是欣喜不已,他早就听说了福州有什么四大才子,但听说他们只是秀才,便没有太在意,没想到却是有些才华。
“是,学生的这首诗是:
玄女妙音水龙吟,曲落飞花井思明。
片片书香除旧岁,莘莘学子读书颜。”
水龙吟,张玄知道,是曲名,
大概意思是在飞花时节,有个仙女奏乐,不知不觉到了新年时节,
书生就这么用功读书,如同井水一般思明向礼。
“不错,这诗算是劝学的诗,而且这么短时间就相出来,虽然诗句中等,不过我还是给你一个上等评价~”
陆提学三人商议一番,给了一个上等评价,
当下,所有人的目光便放在张玄几人身上,冯文轩的几人的眼中带着得意和鄙视,让人越加烦躁。
“回提学大人,我同窗韩昌树也已经做好了~”
张玄喊了一声,
韩昌树脸色一紧,但不等他反应,张玄站在他身后低声说了两句,韩昌树这才上前道:
“提学大人,学生的诗是:
照水羞见影,汲水嫌手冷。
闲立梧桐阴,乌啼秋夜永。”
这诗句一处,当即便有人议论纷纷,黄成的诗算是对联诗,打油诗,立意算不得上乘。
而韩昌树的诗句却是表现了诗人兴致冷淡,什么事情都厌烦,只有愁绪永恒,漫听乌啼,闲看秋叶。
“闲立梧桐阴,乌啼秋夜永,这两句可谓上等佳句,好,好啊,我看,韩昌树的诗也是上等的诗~”
陆提学眼睛放光,一脸激动的看着韩昌树,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当时,他常年苦读,但脑子就是不开窍,夜半的时候便独自在小院发呆。
“真是想不到,韩兄你竟然有如此急才!”
张玄当即拍手笑道,林立鹏三人也是跟着鼓掌,一脸惊叹:
“这后两句真是深得我心啊~韩兄,你对我们还藏着掖着,真是的,是不是暗搓搓的,想要此次一鸣惊人啊?”
“这个~”
韩昌树看了一眼张玄,却见张玄以目示人,
当下韩昌树也回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心道:
果然是自己的好朋友,日后定有厚报。
“经过我们三人一致评定,这第一场,双方打平,你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这第二场的题目,就以友人为题,作诗一首~”
这一次由江副使出题,看来他是想劝和,毕竟真要斗出了火气,惹出事端,那就不好收场了。
“友人吗?友人的诗~恩~我记得古人的诗句,边塞军旅,国破伤心,怀才不遇,亲友别离,
语文课本里面可不少~”
张玄正犹豫着要用哪一个没出世的诗句,林立鹏却是朗声道:
“启禀提学大人,学生有了~”
“哦?这次的速度更快了!请说~”
陆提学眉头一挑,心道自己三人出的考题,实在是太巧了,竟然接连两次出题,都遇到了这些秀才的存货。
“学生的诗是:
雅聚何须客满堂,闲谈便是好文章。
笔墨或可抒胸臆,红心不惧夜色凉!”
林立鹏的诗写的是和友人谈论文章,高兴的睡不着觉,大晚上的也不睡觉,反正就是和朋友谈天论地,就是开心!
“提学大人,学生也有了,学生的诗是:
浓淡相宜秋色光,人心远近各两方。
流年长短结缘客,一世重来是同窗!”
刘毅这个家伙,也是立刻吟出了自己的诗句来,速度不下于林立鹏,而且明显比林立鹏写的好点,
这也是当然,毕竟林立鹏的同窗中,可没有考中举人的,没有那股自己不如人的酸气。
自古写诗,写喜事不如写丧事,写开心不如写伤心,
林立鹏也是脸色紧张,想不到自己只在意的的一首诗,竟然马失前蹄,被人家反杀了。
陆提学三人商议一番,这才道:
“这第二局,经过我们三个评判,这林立鹏的诗语句朴素,立意直白,
刘毅的诗于淡泊之中点名同窗之谊,所以林立鹏判为中,刘毅为上~”
“哈哈哈,刘兄好样的,没给我福州丢脸~”
黄成笑的眼睛都没了,那小小的缝隙之中,还朝着张玄几人射去,好似子弹一样,要想洞穿几人的身体,将他们打得稀巴烂,一些心头之气。
“是我冲动了~”
林立鹏低着头道,这一局他输了,赛点被冯文轩他们掌握了,
接下来的一局,即使赢了也只是打平而已。
“没事,下一局一定要稳重,赢下来保住我仙游的名声!”
罗建文沉声道,这时候可不是责备的时候。
“没事的,林兄,接下来就看我等表现,定要他们哑口无言,以头抢地!”
张玄自信满满,有时候存货太多,选择困难症爆发,倒是成了弱点。
“冯兄,接下来是稳赢了,你的诗才还在我等之上,必然可将那些乡下秀才,闭口于当下,让他们灰溜溜的滚回去~”
黄成低声笑道,那冯文轩也是胜券在握,自顾自的整理了衣衫,待会赢了,他可以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风采。
“今日既然在高楼之上,吟诗作对,谈文论友,那么不如以登高~”
周副使话没说完,陆提学却是拦住了他,低声道:
“周大人,我等出题太正,你看他们似乎早有旧诗在腹,看来是没少作诗啊~”
“陆大人的意思是要出的怪一点?我明白了~”
周副使点点头,这才看着众人道:
“那么,我便以这眼前的鸭子为题,请两方才子作诗吧~”
“什么?鸭子?这个怎么作诗?”
其余的秀才们听了,当时便啧啧称奇,摇头喟叹,
这作诗有主题,有意向,但是鸭子怎么做?
要是秋闱也遇到这种题目,那可就糟糕了。
“鸭子?这个?”
冯文轩讷讷无言,一时间转不过弯来,黄成刘毅二人也是如同高考遇到了葛军,一下子失了意气风发。
不过刘毅还是劝慰道:
“没事,题目如此刁难,他们一定没有办法,只需要做一个四平八稳的诗,便可获胜~”
“启禀提学大人,学生已经有了~”
这一次张玄学乖了,可不会在和前两次一样迟滞,当即便上前道:
“昔年家住平湖西,常过林下红花溪。
水阁珠帘春似海,梨花影里斗公鸡。”
这诗是课外读物里面的,虽然通篇一个字没写,但写的都是都是鸭子干的活,在湖里游,在溪水里玩,养在院子里和公鸡斗。
“这个,我也有~
野鸭冲天去,猎人路歧迷~
额~
穿过芦芽林,得见彩云飞~
唉~”
冯文轩一说完,脸色大变,一拍大腿,长叹一声,却是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