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了,没等到那个所谓的刘公公让自己见识见识后宫阉人的毒辣手段,使得向歌行倍感无趣,就在他逐渐把这件事放在脑后时,刘公公的报复来了。
先是小桂子去御膳房拿吃的被赶了出来,即使是他以前关系还挺好的那些人都开始了恶言相向。
接着,小海子去造物局找人来糊又坏了的窗户纸,这一去,不但人没找回来,反倒让人打了一顿。
“少爷,咱..........”小桂子欲言又止,红着眼睛替小海子擦拭伤口,沾着血的白布,扔的满地都是。
向歌行摇了摇头,他明白小桂子想说什么,无外乎自己初到宫里,势单力薄,又不得女帝青睐,怎么都是斗不过那个刘公公。
“这个老太监很好,呵呵,很好。”沉默了片刻,向歌行笑了起来,让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愤怒。
小桂子苦着个脸看了下向歌行,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个主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仅从一开始就敢冒着杀头的风险逃陛下的婚,入了宫也不安分,打了赵嬷嬷就不提了,那是事出有因,过去给刘公公服个软,想来看在主子父亲都御史的面子上刘公公也不好再下什么绊子。
可自家主子好像根本就没把刘公公放在眼里过。行事依旧我行我素,什么都不在乎。
“唉~”小桂子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的小海子还不曾转醒,疼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两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面对这一处境。
向歌行又笑了笑,声音很轻,安慰两人道:“这几天你们就待在悔月宫里别出去了,由我去会会这个刘公公,给你俩出出气。”
小桂子听到向歌行说要去找刘公公,赶紧就站了起来,哀求道:“少爷,你别去啊,他们人多势众,您打不过他们的。”
白了小桂子一眼,向歌行没好气道:“我说现在去找那个刘老太监了?知道那个老太监手下一群人,我现在赶着过去挨打,我傻了啊?”
“哦,哦,您不是找刘公公就行。”小桂子松了口气。
从悔月宫里出来,向歌行依旧只穿着亵衣,几天过去了还是没见银簪送来的衣服,让他都开始认为那个小宫女把这件事给忘了,不过没送就没送吧,反正他也习惯不穿外衣了。
造物局在后宫最南边,地处偏僻,平日里叮叮当当,被安排在这倒是最为恰当。
经过足足十道禁军的把守,向歌行终于到了造物局,推开半掩着的门,顿时一股嘈杂的声浪传来,金石碰撞的声音,咯吱吱锯木头的声音,还有喊着一二三的人声,纷至沓来。
向歌行掏了掏耳朵,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适应这个环境后,抬眼望去,造物局中间好大一块广场上,摆放着各种千奇古怪的器具,而围绕着这片广场,十数个门洞林立,大部分里面人影错错,忙的是热火朝天。
门洞上挂着牌子,从第一个开始,木具,饰品,制衣,金石,冶炼...林林种种,基本上涵盖了生活的各个方面,甚至就连烧瓷的窑口都有。
向歌行诧异的看了一遍后,心里啧啧称奇,他本以为造物局只是修理门窗家具,做些木工活,没想到这里设置的如此齐全,什么都有。
“这就是一处涵盖所有的工坊啊!”向歌行喃喃自语的同时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忽然诞生,凭借着这里的条件,完全可以做一些好玩的东西出来啊。
玻璃,肥皂,酒精,橡胶,水泥,红砖,火药....就算了,这东西在太平年代拿出来,容易死后下地狱。作为一个化学博士,此刻向歌行脑海里有无数的东西在疯狂涌现,仿佛一个个搔首弄姿的美女,对着他勾起手指,轻启朱唇,“来啊,公子,把人家放出来啊!”
向歌行浑身一哆嗦,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自己这次来可不是造肥皂给人捡的,而是要给小海子找场子的,定了定神,向歌行拉住一个低着头刚走出来的小太监,笑眯眯的问道:“小公公,今晌午这里有人被打了知道吗?”
低头的小太监姓曹,唇红齿白,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像个女子,听到声音后茫然的抬起头,当注意到眼前这人穿个亵衣时,“呀”的叫了一下,仿佛见了洪水猛兽一样,瞳孔瞬间放大,竟然拔腿就跑。
向歌行见状,眉头一挑,伸手抓住小太监的衣领子,呵呵笑道:“怎么,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么怕我?”
“你先放开我,放开我,”小太监一边挣扎,一边赶紧朝左右看去,似乎生怕别人看见这一幕。
向歌行见状笑的更开心了,直接用胳膊搂住小太监的脖子,笑嘻嘻道:“这么怕别人看见?让我猜猜哈,是不是怕别人告诉那个刘老太监?”
小太监快急哭了,越挣扎被搂的越紧,也不敢回向歌行的话,只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至于嘛?”向歌行被小太监的眼神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继续道:“那老太监是能吃了你还是打死你?让你这么怕我,来,和我说说老太监是怎么威胁你们的。”
小太监噙在眼眶里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依旧闭口不言。
向歌行有些恼火,这小太监好声好气的不听,非得让自己说些狠的,于是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再不说话,我就这样搂着你在后宫里走上一遍,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俩关系好。”
“别,别,我说!”小太监倒吸了口凉气后连连摆手,满脸的惧怕之意。
向歌行白了他一眼,骂道:“那刘老太监是你祖宗啊,让你这么听话。”
小太监不回话,低着头再次四处打量一番后,指了指一处假山后面,示意两人去那里再说。
向歌行无奈的叹了口气,挎着小太监就去了假山后面。
一到没人的地方,小太监就像变了个样,不等向歌行开口就主动的说了起来,“贵人,真不是我不说,是刘掌事已经下令了,谁要是接触悔月宫的人就直接杖责三十。”
缓了缓,小太监低声继续道:“刘掌事的话,我们不能不听,御膳房,浣衣局,造物局都在刘掌事的监管之下,我们这些做杂事的,没人没依靠,惹恼了刘公公真没好果子吃。”
“哦?”向歌行颇感惊讶,他之前以为这个刘公公只是一个地位稍高的老太监,所以也就没去问小桂子两人关于刘老太监的事,倒是真没想到这个老梆子权利这么大,地位这么高。
不过即使知道了向歌行依旧不太在乎,不是因为仗着自己父亲是二品大员,而是他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即使面对女帝也是如此,所以才会做出逃婚的举动。可以说他没想,也没准备融入这个世界,也可以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而是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的躲避。
“贵人?贵人?”见向歌行有些出神,小太监轻轻叫了两声。
回过神来,向歌行低头嗤笑了一声,忽然一下子觉得有些无趣了起来。
小太监挠挠头,悄悄后退几步,总觉得这位帝夫有些神经兮兮的,脑子不正常,生怕他暴起把自己揍一顿。
敛了敛思绪,向歌行开口问道:“既然那老太监安排你们不许给我东西,那为什么今天上午还打了我的人?”
曹小太监想了想,迟疑道:“打架的时候我不在这里,不过我听别的小公公说,好像是您府上的那个...那个.....”
“小海子“
“哦,对,小海公公来这里找人修缮东西,恰好碰到了福大人.....”
“碰到那福什么家伙然后呢?“向歌行皱了皱眉,这小太监说话吞吞吐吐的。
“然后就被打了。”小太监低声说完就不敢抬头。
“呵,呵呵,这福大人是谁?这么大的威风?见我的人就打,就这么厉害的吗?”向歌行很生气,他总觉得是要讲点理的,即使他上次出手也是那个老宫女欺负他在先,可现在这人竟连问都不问,直接上手打人。
“福大人是刘掌事的义子。”小太监的声音更低了,如果不是向歌行耳力不错,都差点听不清。
“一个老太监,一个小太监,还真不错啊,父子,一家人。果然亲得很啊!”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身边的温度骤然降低,激的他寒毛耸立。
“他现在在哪?”向歌行声音很冷,虽然小海子跟着他时间不长,但终究是因为自己才遭的罪,不给他讨个说法出来,这让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福大人在木具坊,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注意到了,他是这个造物局的管事人,平常刘掌事不在都是他在这看着的!”小太监这次说的当机立断。
喘了口气又补充道:“造物局的副掌事与刘掌事关系不好,虽然何副掌事比刘掌事低上两品,但何副掌事的靠山很强,能和陛下眼前的青衫女官搭上话。”
向歌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关于这个青衫女官倒是听了有好几次,只不过不知道名字叫什么,不过能在女帝的眼皮子底下办事的人,想着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不过这现在和他关系不大,重要的是该怎么给小海子找回场子。
过了好长一会见向歌行不再问话,小太监怯怯的问了一声,“贵人,那我能走了吗?”
向歌行摆摆手,继续思索。
小太监提了口气,赶紧离开,等到快出了造物局大门时才松了这口气,回头一看,发现向歌行不知道在何时也离开了假山那一片,至于去哪了他不想管,只祈祷到时候这个贵人到时候出事了别把自己给供出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