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另一边黄宁和赵雷马不停蹄,穿过了林间小路,只要再过二个村庄大概还有十里路就能赶回边城了,他俩不敢放松,不断抽打着马匹,希望能再快点。
转过了一个路口,黄宁突然发现地上有一道绊马索,他大吃一惊,还好他骑术精湛,一夹马腹,顺势一拉马缰,马儿双蹄腾空飞了过去,可背上却中了几箭,他也来不及提醒赵雷,只能忍着巨痛,不断催促马儿加速逃离这个地方,而赵雷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狠狠的摔下马,刚踉踉跄跄的起身,迎面被一枪刺穿胸口,他不甘的倒下了,路边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了十几个南洋军斥候,一个大汉开口问道“队长,跑了一个,要不要去追杀。”
领头的队长回答道“不用浪费时间了,我的弓箭上有黑寡妇毒液,他活不了,天马上要黑了,我们走,回去复命。”说完便招呼众人上马离开了。
黄宁沿着道路狂奔,一路往西,因为受了箭伤,此时他神情疲惫至极,脸色发黑,鲜血早己将他后背衣甲浸透,失血和中毒,已经让他有点支撑不住了,骑在马上摇摇欲坠,终于在入夜前来到了边城,新建的瞭望塔上,哨兵早已经看到他,守城的士兵们也已经在城外等着他了,见他这模样,忙上前搀扶着往城里走。
边城因为上次大战,瓮城已经被烧毁,王猛一琢磨,干脆拆掉了瓮城,城墙外挖了宽五米,深二米的壕沟,还在城里建了一座瞭望箭塔,听说左汉卫的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忙叫上楚轩一起赶了过去。
楚轩和王猛赶到城门口,此时黄宁已经快不行了,口吐黑血已经走不动路了,楚轩见状忙上前,看着重伤的黄宁,一下竟说不出话来,楚轩不由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黄宁似乎是感应到了,迷糊中他睁开双眼看到了楚轩,仿佛是心愿未了,一下回光返照般,抬起头艰难的开口道“楚将军,蛮军应该有大部队过来了,书呆子他们应该都战死了,将军记得为我们报仇。”
王猛还想问什么,但随着楚轩的点头,黄宁仿佛完成了心愿,慢慢的闭上了眼,头一歪牺牲了,他一路上血流不止加上又身中巨毒,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楚轩吩咐士兵们将黄宁好好安葬。
随着黄宁带回来的坏消息,让楚轩和王猛担心不止,边城驻守的南卫军加左汉卫也只有不到一万人,如果南洋军大举攻城,那压力会非常大,二个人寻思了一夜也没有好的办法。
第二天二人商量了一下,又派出了斥候,回来的斥候报告,沿路经过的村庄或镇堡等地,远远看去,那些村庄或镇堡都是轻烟冒起,走进看去,里面尽是残屋断墙,那些还留着不愿撤离的居民都遭了蛮兵的毒手,可是只要斥候过了泥山岗就如石沉大海,前后一共派出了四次共十队斥候,都没有人回来,他俩手下的斥候队加起来也只剩四队了,被迫无奈,只能放弃继续侦查,可南洋军也没有在边城周围出现,所以只能加强巡逻和戒备。
边城这里处于诡异的安静中,可犍为那里可是打的热火朝天,犍为城位于丽江上游,往南可到边城,往北是蜀中重镇巴郡,所以从赵石大将军南征时代开始,犍为城每过十年就会大修一次,最近一次是二年前,现在的犍为城,城墙高达十米,除了有瓮城外,城墙外还有宽二米的壕沟里面插满了木刺,城墙内有着四座高耸的箭楼,可说是易守难攻。
此时犍为城下南洋军中旌旗遍布,密密麻麻的营帐一眼望不到尽头,军中金戈交鸣,人喊马嘶,也不知有多少士兵,一面高约数米的大旗也已经在军中立了起来,迎风猎猎作响,上面一只巨鲨跃然若生,正是南洋王蒙阿格的帅旗。
军营之外,密密麻麻的木栅和拒马都已经修了起来,仔细看去地上的鲜血都已凝固成了红褐色,三天前右汉卫全部撤回了犍为城,而这几天南洋军天天不计伤亡的狂攻不止,想一鼓作气攻破犍为城。
而今天前来支援的左汉卫和新任的大都督也都已经到了,此时城墙之上,一个身形高大,白发白须,身罩战袍的将军稳稳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身后站着刘安和孙斌,其它左右汉卫的将领都静静的站立在他们身后。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新任的大都督王成,他是大秦军神王翦的重孙,王离的孙子,十四岁便从军,虽是将门之后,但却是从一个禁军士兵做起,历任皇家禁军都卫,左御卫副统领,右御卫统领,后调入左武卫任职统领,监军使,副指挥使,最后当上了左武卫都督,在驻守辽东边境的二十年里也不知多少次经历生死,镇守的城池从没有被攻破过,为将谨慎小心,罗蒙人送外号王守城,为后来年岁大了,让皇上调回京中任职养老,兼军校讲师,而这次却是重新领军上阵。
看着城下连绵的军营旗帜,王成坚毅苍老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冷笑,抬手指向南洋军的方向,开口说道“不懂天时地利人和,南蛮不足道也,这次必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以慰我大秦南边历年死难的将士,众将随我齐心协力,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就在今朝。”
众将齐声应诺,而此时南洋军在城上弓弩射程外已经列完阵形,突然一队南洋骑兵冲出队列,耀武扬威般在城下驰骋了一圈,并不回转军阵,却是在城上射程之外停住,排成一排,在城下叫骂不绝,却是南洋军为了显示自己武勇,出来叫阵求战的。
来将名叫蛮虎,典型的南洋人应该是瘦小精悍,皮肤幽黑,可眼前的家伙,长得人如其名,虎背熊腰,穿在身上的衣甲也被他撑的鼓鼓的。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留着络腮胡,脸上画着油彩,脖子上带着一串虎牙项链,挥舞着手中手臂粗细的长矛,声音好像山中的野兽在咆哮,一脸的狰狞嗜血,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个南洋人,还以为是草原上北辽山那里的辽蛮人。
而之前边城战死的蛮牙就是他的亲弟弟,蛮虎从小习武,在南洋国是出了名的勇猛嗜血,而南洋元帅蛮泰是他的族兄,他这次是作为蛮泰护卫统领一起来出征的。
原本蛮虎在日月岛上征缴着原始丛林部落,得知亲弟弟战死后,他大怒之余便缠着蛮泰,终于被征调到了护卫队随军出征,这些秦军悍勇之余,还十分狡猾难缠,城头攻不上去,还时不时要面对这些狡猾秦人的无耻偷袭,每次列阵求战单挑,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想多杀几个秦军将领告慰自己的弟弟,可秦军死了三个应战的人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战过,这让他憋闷不已,更加暴躁和不耐。
眼看秦军不应战,蛮虎恨恨朝地上吐了口浓痰,看来这些秦人又要当缩头乌龟了,总是一群人一起出来,一个人是不敢出来了,“懦夫,在城里等死吧。”
又污言秽语的狠狠骂了几句,引起身后一众兵士的大声嘲笑,但他却觉得无趣,勒起马缰便准备归阵。
而此时城头上的王成开口问道“这蛮子该杀,有谁愿意出阵斩杀此贼。”
右汉卫诸将之前与蛮虎交过手,知道他武艺不弱,又蛮力惊人,不由把目光转移到了左汉卫诸将身上,这时左汉卫中走出一年轻统领,开口请命“大都督,末将请战!”
请战的人名叫赵丑,是赵石大将军的重孙,赵家从赵石以后,不但没出过武艺超群之人,还一代不如一代,虽都是武职,但武艺都差不多和文士一样了,不过赵丑从小就酷爱练武,六岁就看懂了赵石留下来的戟法,十四岁双臂便有千斤之力,能力举重鼎,可谓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进入军校后变得更加成稳,毕业时总成绩也排进了前三,他被赵家视为重振家族的希望。
刘安一看是赵丑请战,想起出征前赵家家主,赵丑的爷爷赵幸寄过来的书信,忙劝道“太都督,阵前单挑厮杀确实是提升士气的好办法,但那里需要将领亲自上阵跟人对决的,在情在理都说不过去,若是南洋人不讲信用……所以末将觉得还是不用理会这个南蛮子。”
王成知道赵丑的家世,但在他心里如果一个武将除了自身武力和排兵布阵以外,心里没有一夫当关的勇气,那么永远也成不了一代名将,他也不出声,只是将目光盯在了赵丑身上,仿佛是在等着赵丑的回答。
赵丑点点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已经燃烧起了雄雄火焰,骨子里沉睡的好战基因开始蠢蠢欲动,他从小就听着曾祖父赵石的故事长大,崇拜之余,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和曾祖父一样武冠三军。
想到此处赵丑热血澎湃,二话没说,在众人惊讶错愕的目光中,转身便向城下走去,来到城门口,拿起方天画戟,翻身上马,城门缓缓的打开,吊桥刚刚放下,只见赵丑双腿一夹,胯下的战马长嘶了一声,瞬间加速,噌的一声便窜了出去,他要用蛮虎的血来证明赵家还是秦国军中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