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慧从营中抽调出了五十个身手矫健的士兵,安排好以后,找来郭佳等人,他开始吩咐“郭佳,我走之后预备营交给你指挥,谢玄你也留下帮忙,剩下你们几个人谁愿意和我走一次。”
郭佳刚想说话,却被徐贵拉了一把,徐贵抢在众人之前说道“我愿意陪将军走一逛。”
天慧点头同意,抬手阻止了张口欲言的众人,起身出去拿兵器了,在他的思想里,自己有着万人敌项羽的武魂,区区这点南洋人怎么可能留下自己,加上他穿越前生活在革命军人家庭,让他抛弃战友或者是碰到危险任务就躲起来,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再说了他觉得自己若想跑还是有自信能跑掉的。
徐贵见天慧离开,才对着众人解释“诸位放心,我会代替将军去关断龙石的。”
众人听完后全愣住了,大家也知道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任务,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不由都露出了崇敬之色,齐齐对着徐贵一拜“徐将军大义,我们……”
徐贵打断了众人“我已置生死于度外,若此战我没回来,家中老小还请诸位多照顾一下。”
说完便转身离开,快步追上了天慧,天慧只拿了绣春刀,蛇矛走地道不方便,把它交给了亲兵,让他们到时放在山洞口,然后和徐贵带着五十名死士离开了营寨。
林中道路难走,一路上磕磕碰碰,走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一处山谷中,山谷里杂草丛生,又有许多树木,天慧也是找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熔洞口,众人一起挖开了堵住洞口的碎石块,等了一小会后,天慧点然火把率先钻入了洞口。
熔洞里阴暗潮湿,有一股真菌类的霉味,分岔路口又多,还好天慧当年留有记号,虽然不是很好就能认出来,但也算能看着记号找到路,一阵七绕八弯之后,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岩壁边上,天慧仔细看了看边上的记号,确定没问题后,大伙开始凿岩壁,随着岩壁上的泥土被扒下,露出了一道石门,用力弄倒后,地道口就在眼前了。
天慧刚想进去,徐贵抢先一步“将军让我先走,地道不清楚南洋人有没有发现,为了安全我打头阵。”
说完也不等天慧回答,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上,率先进入了地道,天慧见此,无奈的摇摇头,吩咐手下熄灭火把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众人抽刀在手,在微弱的光线下,小心翼翼的走着,在天慧的指引下,一路上检查了几个储放猛火弹的地洞,都没有暴露的痕迹,天慧放心了不少。
地道里一圈走完,并没有发现南洋人的踪迹,看来计划已经完成一大半了,天慧把众人聚集过来,开始小声布置着,地道围绕边城一圈,一共有十个洞口分布在城中,天慧每个洞口安排四名士兵,让他们带好存放在地道里的猛火弹,上去以后便偷偷放火,放完后就可以通过地道撤退,而他准备带领剩余的人去关断龙石。
徐贵默默的跟在天慧身后,来到了离城门最近的洞口,天慧示意大家停下,然后偷偷的移开洞口的石板,小心观察后没有异常,等了一小会,他刚想推开石板,招呼众人跟上,徐贵却叫住了他,认真的问道“将军,这次去关断龙石,基本有去无回,你为什么还要亲自去。”
见到众人也都好奇地看着自己,天慧淡淡说道“我父亲和我说过一句话,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兄弟们也都有父母妻儿,我不会把危险的事交给别人,自己却躲在后面,用兄弟们的血换我的将军甲,再说了我肯定我们能活着回去。”
天慧他可能自己也都没有想到,今天的这番话后来被传到军中,士兵和将官们无不肃然起敬,与子同袍,同生共死,后来天慧带的部队哪怕是被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包围,也没有一个士兵投降或当逃兵的,皆愿意与他同生同死。
徐贵听完心里一暖,低声道“杨将军你是一个好将军,对不起了。”
天慧还在纳闷,徐贵一击手刀冷不防的劈在了他的脑后,天慧猝不及防被击昏过去,周围的士兵也都大吃一惊,纷纷把刀对准了徐贵。
徐贵对众人比划了一下,低声解释“将军是个爱兵如子的人,但一军之将不能以身犯险,所以这事交给我们来做吧,留下两最年轻的把将军送回去,其它人跟着我,我们出去把那该死的石门关上。”
而城外楚轩已经在弓箭射程外摆开了阵型,弓弩手已经准备就绪,排弩车和连弩机也布置完毕,而武满则望着城内满脸焦虑,楚轩安慰道“我相信天慧会搞定的。”
武满点点头,吩咐士兵们准备好,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边城城墙上的西万山此时也焦虑万分,他万万没想到大王的偷袭战术不但被秦军识破,而且秦军反而奇袭了他们,这仗打的憋屈,大王战死,国师下落不明,现在秦军的援军也不知来了多少,现在看来是要连夜攻城了,自己手里的这点兵力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边城,叹了一口气后,大声命令着“加强戒备,准备迎敌。”一时间南洋人的防守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北门。
这边徐贵推开了石板,率先钻了出去,这个洞口的位置非常好,在城墙边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确认周围没有人以后,徐贵学了声猫叫,士兵们陆陆续续都爬了出来。
慢慢往院门口走过去,突然徐贵停了下来,跟着他的亲兵差一点撞到他,众人以为遇到了敌人,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战刀,此时徐贵对众人摆了摆手,通过月光大家才看清,院子的角落里堆着八具尸体,应该是这院子的主人,一家老小,连老人孩子都没有放过。
看到如此惨状,大家也有点猜到城里百姓可能已经都遭了毒手,众人无不咬牙切齿,小心把院门推开一点缝,徐贵仔细观察着,等了一会儿他没有发现南洋人的巡逻队,才招呼众人小心翼翼的离开院子。
众人沿着房屋的阴影小心前行着,来到一处转角,街口烧着一堆篝火,可是没有看到人,徐贵打了个手势让众人留下,准备自己转过去探探情况,却被身后亲兵拉住,他指了指自己示意他去,见他死死拽着自己,徐贵无奈点头答应,亲兵一猫腰窜了过去。
不一会儿亲兵失魂落魄的跑了回来,小声说着“都是人头,没有南蛮子,快走!”说完,他一张嘴,眼泪,鼻涕和晚上吃进肚子里的干粮同时滚落。
徐贵见他惊成这样,知道那边肯定发现了什么,忙安慰着他,吐了一口粗气的亲兵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终于缓过一口气,小声哽咽道“城墙边上,那些天杀的南蛮杂种,他们不是人,不是人!”
“别哭,任务重要,发现了什么,快带我们过去。”徐贵低喝一声,制止了亲兵的哭泣。
亲兵这才猛然想起这里可能到处都能碰到敌人,自己一行人还有任务在身,咬牙止住了哭声,拉起徐贵手腕,向外就扯,徐贵也顾不上其它,招呼众人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走到城墙边上,刚刚靠近便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恶臭。
徐贵心里有点猜到了,站定身体,小声吩咐着“火折子给我。”
几个尾随而来的士兵把火折子给了他,徐贵点燃后向前伸去,借着微弱的火光和刚照过来的月光,众人看见一个偌大的佛塔,从塔基到塔顶爬满了苍蝇和蛆虫,渐渐的众人看清了佛塔本身的材质,是人头,数百个堆在一起的人头,每颗人头上,都瞪着一双怒目圆睁的眼睛。
看到那一双双不瞑的眼睛,众人第一反应都是狂吐不止,一边呕吐,一边小声的咒骂和哭泣,徐贵忙阻止众人,但眼泪也控制不住的从眼角划落,大家死一般的沉寂,悲愤的众人默默的站在佛塔旁边一动不动,仿佛在为远去的英魂送行。
在预备营当兵的人,之前十有八九没经历过任何战争,他们为什么愿意当兵保家卫国,因为他们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当兵只是为了吃皇粮拿一笔丰厚的军饷,他们平素最高理想不过是捞一点军功,以便自己的家人生活的更好,但是在这一刻,他们眼睁睁地看到边城的南卫军袍泽的脑袋被南洋人切下来,垒成佛塔,这一刻他们明白了天慧将军以前说过的那句话,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他们想为战死的同袍报仇。
收拾情绪,徐贵吩咐众人继续前行,来到城门口边上,借着佛塔的掩护,众人藏在了阴影之中,徐贵往城门望去,南卫军统领王猛将军的头颅被挂在城门上,眼睛圆睁着,徐贵握紧拳头,小声咒骂着,一路上他们见到了许多个佛塔,还有被垒作城墙状的士兵尸体,他们身上衣甲全被扒光,其中大部分人身上伤痕累累,一看就是力战而亡。
“弟兄们,你们放心,我们马上会杀光这些南蛮子的。”徐贵小心低语着。
他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断龙石果然没被放下,城墙上有南洋人在巡逻,不过人数不多,稀稀拉拉的,等一队巡逻队走过后,徐贵一招手,众人拿出钩锁爪用弓箭射上了城头,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南洋人发现,大家开始向上攀爬,片刻后便翻上城墙,开始慢慢往城门摸去。
此时城中开始四处起火了,徐贵知道弟兄们得手了,事不宜迟,他猛的站起身来,大吼道“弟兄们报仇的时候到了,跟着我一起杀过去。”众人咆哮着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