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被困在阵中已经三个时辰了,她找不到阵型薄弱口,只好强行冲阵,盾阵虽然挡不住她,可是每有一名盾兵倒下,边上后面立马就有一个盾兵补上缺口,她的速度被大阵死死的压制,根本冲不出去。盾墙后面不断地有轻弩射箭,威力不大,因为威力太大容易误伤自己人,弩箭插在柳云身上,大部分被铠甲挡住,少部分入肉不到一分,伤口很小,流血不多,三个时辰的时间,柳云身上已经插满了箭,虽然只是轻伤,但架不住它疼啊,柳云疼的龇牙咧嘴,却也无计可施。
“难道我今天就要拉倒了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柳云陷入绝境,却没慌,力气基本没怎么消耗,她还能坚持很久,困将阵着重突出一个困字,杀伤力不足,因为如果夹杂杀阵,必然会削弱防守,这就失却了此阵的护卫作用。
坡下岩军已经坚持不住了,哪怕罗渊和石真硬再怎么指挥,现在这种情况真的无力回天。方隆和申重战在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全盛状态的方隆武艺高申重一丝,但是方隆着急去救柳云,心神不能集中,故而战申重不下。
“报,隐山兵距离此地不到五里了。”有斥候来报,辛康点点头,摆手叫来传令兵,对他吩咐几句,然后看一眼阵中的柳云,目露一丝讥讽,然后慢慢退去,带着亲兵离开此地。
传令兵四处传令,炎军的军阵开始变度调动,正在厮杀的方隆敏锐感觉到了炎军的调动,他抽出注意力观看四周,当他看到东北方向时,本来紧绷的面孔露出喜色,他奋力逼开申重,趁机回身对罗渊大喊,“他们阵型调动了,空虚点在东北,速速向那边突围,机不可失。”罗渊听到方隆的声音,看向东北果见那边军队调度防备薄弱,不过对方似乎醒悟过来,正重新调整,想要补上这个不经意间露出的缺口。
申重也听到了,他向东北望去,果然那边的人马在频繁调动,申重气骂,“辛康这狗东西,指挥个战阵都不行,竟然犯下这么大的失误。”
“哈哈,看来你今日留不下我等了。”方隆故意气他,后面岩军兵卒接到罗渊的命令,疯狂向东北处冲杀,见这边果然是包围圈的薄弱处,求生的渴望让他们瞬间充满了气力,欲来拦截他们的炎兵皆被岩军冲散。
罗渊让石真硬带人先撤,他自己留下来要去救柳云,“方将军拖住申重,我去救我家大帅。”说着,他带着几个人绕过方隆和申重的战场,奔向柳云那边。
方隆一看,缓缓摇头,当下最要紧的不是去救柳云,而是抓紧撤退,把部队带出去寻找险地列阵固守,必须在队伍彻底溃散前稳定住,要不万事皆休。他虽然谋略不足,但是行兵打仗这么多年,这些常识是有的。
希望石真硬那憨货能靠点谱吧。
“给我追,死死咬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申重对周围兵卒大喝,这里早就找不到辛康的身影,不知道辛康去哪了。
罗渊为了救柳云,直奔困将大阵中去,阵卒见有人来冲阵,放开一条路径让罗渊冲进去,然后他就在里面转开了圈,迷路了,屁用没使上......
岩军奔着东北方向撤退,后面炎军随后掩杀,岩军死伤不计其数,不过好在因为炎军辛康不在,申重传令追击稍微慢了一点,岩军冲出包围后勉强和炎军拉开了一点距离。
方隆见大部队已经撤走,又望了眼阵中被困的二将,咬咬牙卖了一记虚招,晃开申重后赶紧后撤,朝东北方向冲出去。都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申重暴跳如雷,不去管方隆,带人来到坡上大阵,见柳云和罗渊还被困在里面,对控阵的将领说:“下令,阵内弩兵换强弩,给我活活耗死柳云。”
“将军,换了强弩我军阵兵恐会被波及的啊。”
“来不及了,没看见军队去追岩军败军了吗,困将阵没了大军保护,万一他们外来援兵赶到,大阵转瞬即破,速度下令。”说完,申重拍马追向东北。
那将犹豫一下,还是下令阵卒换重弩,重弩一换,顷刻间阵内哀嚎声一片,大批阵卒死在了己方乱箭之下,同样柳云和罗渊也不好受,都捡起了一面重盾,缩身防御,苦苦坚守,再厉害的武将,也经不住这乱箭齐发。
柳云仗着力大,干脆扔掉长枪,左右手各持一面捡来的重盾,步行突围,没办法,对方突然用重弩,她的马瞬间被活活射死。她拿着这两面重盾埋头就冲,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阵中的墙阵乱了,毕竟都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了,谁还有那个精力列阵,除了最外围的几圈阵卒在不停的向里面射箭,内部的阵卒已然全乱,弩箭速度太快,威力太大,柳云和同样手持双盾的罗渊身中数箭,生命岌岌可危。
苦苦支撑一刻左右,隐山方向传来喊杀声,袁华与乐信的援兵终于到了,困将大阵阵卒顿时一阵惊慌。
“柳帅莫慌,我等来也。”乐信扯开嗓门,告诉他们援兵到了。
柳云听到声音,朝喊杀声向望去,就见袁华身着道袍,昂首挺胸的驾着马朝着这里急奔,两只手扯着缰绳,后背又有两只小树干般粗细的大胳膊,举着一棵六七米长大树,不停的挥舞,胯下马呼哧呼哧的,跑一步一哆嗦,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柳云擦擦眼睛,确实是四条胳膊一棵树,因为袁华道袍宽大马背空间又小,他挺直身子道袍被风吹的鼓起,遮住了后面的乐信,之所以举着一个树,因为乐信远远看到这种盾牌大阵觉得普通刀剑不好破阵,拿树抡人方是王道,袁华深以为然。
袁华坐在马上,感受着因为急奔而来的风阻,他这辈子第一次策马冲阵,这般刺激的感觉,让他想起来曾经夕阳下的奔跑,
“乐将军,我觉得你先前说的不对,你举着几百斤的树这马尚且能够坚持,你和别人共坐一马,我认为绝对没问题,下次请你换个人吧,老夫七十多了,实在受不了这么折腾啊。”
“军师说的不对,岂不闻千里之穴,溃于一旦,如果末将前面坐的不是军师,而是那重得多的大汉,我再举着这个树,马可能根本跑得起来。”乐信一脸认真,说着话,两条夹着袁华的小短腿又使了使劲。
“不说现在,问题是之前你就拿着几十斤的刀,为啥也要和我共乘一骑。”
“咦,军师你看,那里有只鸟,哇偶!”
袁华:“......”
人形巨猴强与军师共乘一骑,道衣袁华瘦弱无助只好屈服,这一切的背后,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请收看道德故事片:“袁华与乐信那不可不说的故事。”
等袁华靠近,柳云才注意到袁华身后还坐着一个人,长臂短腿,模样特别,柳云一眼认出了乐信,无他,这家伙模样太好认了。
“看来我果然是天命之子,命不该绝啊,哈哈哈。”柳云看到有人来救自己,心情舒畅,开心的大笑,一时之间,银铃般的清脆笑声环绕战场,是辣么的好听。
若能得佳人一乐,与世为敌又何妨。一句诗自然地在每个人心中形成,不分敌我。
袁华奈何不了乐信,只好梗着脖子架马冲阵,一路奔来觉得自己哪怕亲身冲上来,也不能失了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飘飘然如神仙状的气势,腾出一只手捋捋胡须,一副智珠在握波澜不惊状。炎军将领见一老道上前冲阵,这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心中生气也不顾为啥这家伙四只手了,奔着袁华过去想要阵斩了这老头。
袁华见来人凶神恶煞,心里稍微有点慌,张张嘴想要说点门面话,结果他刚一张嘴,背后乐信大吼,震得袁华脑子嗡嗡作响,“狗东西见我八臂金刚之威。”说罢,双手舞动巨树,来将持刀应战,乐信一树将对方抡死,不带一点泥水,袁华感叹一声,唉,何必呢,活着不好吗?
袁华冲进阵边,乐信挥舞大树,一树抡飞一排,后面跟上来的岩军趁势冲进去厮杀,炎军这三千余阵卒本就是专门布阵困将所用,哪里参与过这般混乱厮杀,于是阵型瞬破,争先抛弃装备逃命。
袁华带人救下柳云和罗渊之时,她俩已经被射成刺猬,浑身上下血流不止,好在都是轻伤,不打紧。
“袁老爷子,这次你来的可真及时。”柳云见着袁华,安全感暴涨,“对了,你啥时候和乐信练成如此神功,看你们配合的这般行云流水,一个在前面装逼一个在后面奇模怪样。”
“咳咳...不能说,说多了全是泪。”袁华摆手,乐信扔掉大树抱拳施礼,柳云点点头。
她回过神要了匹战马骑上去,说:“时间紧迫,我们以后再叙旧,我们快去支援石真硬。”众人点头,赶紧追向炎兵败军,这伙败军前面是申重的大军,申重大军的前面就是石真硬和方隆,柳云现在憋着一股子气,恨不得申重辛康就在面前,自己要好好和他们算这笔账。
一个纯种的老爷们被人活活“射”了好几个时辰,再好的脾气也得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