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西三百里,烽火台。
一名伍长正坐在烽火台下,遥望着玉门关的方向。
伍长管理四名军士,是大夏王朝军队最底层的军官。虽是底层,对于他手下的四名军士来说,却拥有莫大的权力。军士有临阵脱逃者,伍长可斩之。
这名伍长头发早已斑白。
四十年了,还能够再回家吗?
“老大,你在这个地方已经四十年了,你真的还想要回家吗?”伍长旁边站着一名年轻军士,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此刻他正一边啃着半个大饼,一边问道。
伍长不语,仍旧望着玉门关的方向,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却突然放出光来。
年轻军士循着伍长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有一骑正往这边驰来。
那一骑越驰越近。
马是一匹瘦马,马上之人穿着伍长的军服。
顷刻间那一骑便在二人面前停了下来。马上之人飞身跃下马,笑着朝伍长道:“伍长,你可以回家了。”
伍长仿佛受到雷击般颤抖了一下,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新伍长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方面阔颐,身材高大,右脸有一道疤。
小李,也就是吃大饼的那个年轻军士,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新伍长若有所思。
“老大,你脸上的疤是怎么留下的啊?”小李问道。
自从老伍长走后,新伍长便一直盯着一张地图若有所思。此刻他对小李的话恍若未闻。
“老大,你脸上的疤是怎么留下的啊?”小李又问道。
伍长看了看小李,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道:“就在这个地方,我被匈奴骑兵追杀,被射了一箭。”
“你被多少匈奴骑兵追杀啊?”小李问道。
“大约三万。”
“啥?”小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三万匈奴骑兵,就追杀你一个?”
“原来我们有一千骑兵,跑着跑着就剩我一个了。”
“其他的骑兵呢?”
“死了。”新伍长看着小李,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那你咋跑掉的啊?”小李问道。
“就靠它了。”新伍长指了指在远处马厩啃干草的那匹瘦马。
“可是这匹马很瘦,看着跑不快啊。”
“原本它不瘦的,我一路从幽州狂奔到这里,它就这么瘦了。”
“你为什么跑这么快啊?”
“上头的命令,三个月内到玉门关报到,逾期军法从事。”
“那你花了多久到这里啊?”
“一个半月。”
“啥?”小李瞪大了眼睛,“你完全没必要跑那么快的嘛。”
“我一向都跑这么快的,慢不下来。”新伍长笑道。
自从新伍长来后,小李有事没事都会找新伍长聊天。因为其他三个人都不爱聊天,而小李是一个喜欢聊天的人。
“你想要离开这里吗?”有一天新伍长问小李。
“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小李伸了个懒腰,“我们都要到老伍长那个年纪才能离开。”
“不会等那么久的。”新伍长道。
不知道为什么,小李觉得这个新伍长说的大概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