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州塞是位于大炎正北处的关塞,为大炎的北地防线中的一个重要结点,前身为前朝北地长城链的一环。其两边为巨大的山脉,倒梯形型口中间则是关塞的主体部分。两边山脉向大体为南北走向,留下了中间平坦的地势,这个平坦地势上便是百姓居住生活之地,也是沟通大炎和北狄的通道。武州塞往东北方向走五百里左右便可见曾经北狄围困大炎高祖皇帝的北登山。进入武州塞顺着平坦的土地再往南走三百多里,可见一个狭小平缓山口,穿过这山口,便入眼开阔,继续往南走一百里,便是北地的大城之一:雁庭。
进入武州塞的北狄大军直朴雁庭,军成单于让各部族约束好族人,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不可因路上的小村小庄而过多的分散精力。
“大单于”,伴马在军成单于的左谷蠡王伊黎叱很兴奋的说:“就凭这一次的出征,我们北狄这个冬天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嗯”,军成单于点头,相比他的弟弟,已经年迈的他要稳重很多。
“父亲”,同时伴马在另一边的右谷蠡王赫摩说:“你已经这么大了,这次应该让我替你来的”。
“不用担心”,军成单于知道自己儿子的好心,摇头说:“我还可以射箭骑马”。
“就是”,伊黎叱接过话,“大单于身体健朗,还可以带领我北狄千年万年,侄儿你太过忧心啦”。
“...”,赫摩瞟了伊黎叱一眼没搭话,他和自己这个叔叔不对付。
但伊黎叱却不罢休,“侄儿,怎么不搭理叔叔?难道叔叔说得不对”。
“我不想说话”
“赫摩!”,军成单于有些愠怒。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和儿子不和,一个不服一个,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借着大单于的威权压着这种不服。
“...”,赫摩心里一堵,然后说:“我知错了父亲”。
“中行说曾经说过‘我北狄不同大炎,少了礼仪但种姓伦常不会乱’。你们是我的亲人,也是对方的亲人,在这茫茫草原我们只有相信对方、团结对外,要知草原上的狼之所以立足草原,便是因为‘狼群’的力量”。
“我们知道了”,二人随口答应,至于听进去几成,只有自己清楚。
...
另一边,从代郡出的宁息和章策率领的三万大军已经距离北狄大军的尾后的辎重不过一百里。他们从代郡的阳高县出发,而阳高县又位于北登山东面山脚,所以一开始便吊在单于大军的左后方。
章策对身旁的宁息说:“宁将军,这次战后,你凭借军功可封侯了吧?”
大炎秉承前朝勋爵制度,非军功而不可封侯,所以对于这些将领来说,封侯即是对自身身份的肯定,也是对自身为国开阔的证明,是一项很大的殊荣。
宁息瞟了对方一眼,心想“到底是永安城里章家出来的,含着金钥匙出身,心里想到的大多只有功劳...”,他摇头说:“封不封侯倒是次要的,主要是能一举解决北地之患,让边疆百姓的日子好过得多,那便是对我最大的奖赏”。
“哦”,章策听完说:“宁将军能如此想,是北地百姓之福”。
“加快速度”,宁息看着身后的士卒,“我们争取尽快到达北狄的身后”。这只队伍主要以步兵组成,所以速度有些慢。
...
北狄大军行进着,从进入武州塞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半,他们行进了三百里,由于正值秋天,越往南天气越燥热,引得很多穿着毛皮大衣的北狄士卒赤膊露身。
北狄大军的右翼,一名北狄的千夫长刚带领大军攻打下一个大炎的边防小亭。正在打扫战场,搜刮大炎士卒身上的物品。他们属于北狄的一个小部落,没有资格参与到第一时间进入雁庭城享受盛宴,所以只能在族长的带领下打打一些沿途大炎的村庄。虽然大单于下令不允许,但他们只要保证不脱离大部队便行。不能说累死累活的陪大单于跑一趟而带较少的东西回去吧,要是这样冬天就会被冻死和饿死。
这时候几个骑士将他们在亭中屋子里抓到的大炎人带到千夫长面前,“抓到一个活人,应该是大炎的官员”,这些士卒知道凭借穿着区分地位。
被捉的大炎人为雁门尉史,负责驻守这个边防小亭。
千夫长瞟了一脸死色的大炎人,淡淡的说:“杀了”。
“是”,一个骑士搭弓引箭。
而感受到杀气的雁门尉史急了,“你们不能杀我!我...我要见大单于!我有重要情况向大单于汇报!...”
这些北狄士兵可听不懂他说的大炎话。
“吱~”,将弓渐渐拉满。
“我我我!”,雁门尉史看着利箭快哭了,“雁庭城是个陷进!雁庭城是个陷阱!我有用...”
“慢!”
周围的北狄士兵一愣,看向出声出认出来人恭敬道:“左骨都侯!”
“你刚刚说什么?”,左骨都侯听得懂大炎语,死死的盯着雁门蔚史。
这一边军成单于感受头上冒着的热汗,再也忍不住的将头上的帽子摘下,心里一片烦躁。看着远处无人看管的牧群的心想:“又是这样...”这两天在沿途中只有牲畜而无人在旁看管,村庄里也了无人烟,他们就像进了无人区,让希望沿途能休整并补充物资的北狄人落了空。而军成单于根据过去的经验觉得不应该,即使现在大炎北地的村庄知道上山躲避,但很多时候靠南的村庄和行人知道消息的速度是没北狄人的马跑得快的,所以总有收获。
这些异常引得生性多疑的军成单于的开始怀疑此次献城的真实性,但信使说的“亲眼看见葛易杀掉了雁庭城的县令并制造恐慌,使得雁庭城一片混乱”又让他拿不准主意。
看着前方因两边山势变化而狭窄的道路。过了这山口,再走半天便是雁庭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大单于!”,左骨都侯不惜马力的从队伍的前方跑来,身后跟着的骑队里押送着一个身着大炎衣服的人。
来人人未至声先到,“我们上当了!”,话里带着惊恐。
“啊?!”,军臣单于一愣。
旁边左谷蠡王伊黎叱不解的问:“什么上当了?”
“葛易骗了我们!”
军成单于一愣,心里已经猜到了少许。
而这话一出北狄贵族们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的看着中心,“大单于?!”
“你来说!”,左骨都侯将马御停,下了马后将身后骑士马背上的大炎人丢在军成单于面前。
这个大炎人穿着官服,身上的衣物沾满了泥土,还有几处因利器而被割破。
“说!”,左谷蠡王上前抓着这个大炎人的衣袖杀气腾腾的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雁门尉史摇头哭丧着脸。
“你要是实话实说”,军成单于利诱道:“我们不仅不会杀你,还会给你钱财和美人”。
“好、好、好...”,得了保证,雁门尉史便将大炎的计策全盘脱出,“这都是葛易出的主意啊,他向陛下建议以雁庭城为诱饵,将大单于你们引出草原,然后一举歼灭。现在雁庭城的山上埋伏了三十万大军”。
“哄!...”,北狄大军里一听这个数字便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便嚷嚷吵闹着。
“大炎怎么敢?!”,左谷蠡王咬牙切齿。
“父亲!”,右谷蠡王也是慌张的劝道:“趁现在我们赶紧掉头回到草原吧!”
“走!”,军成单于同样出了一身冷汗,他差点一步迈入鬼门关。
“天神庇佑!”,心里默念完,一边调转马头,一边招呼道:“回家!”
“是!”
顷刻间,万马齐鸣。比来时更快几分的按着原路返回。
“大单于”,左谷蠡王说:“大炎要做什么?他们难道忘了五十年他们的祖先被困在北登山吗?他们惹怒了我们!”
“我知道!”,军成单于咬着牙点头说:“先回草原再说!”
...
吊在北狄大军身后的宁息正等待着北狄进入陷阱,然后袭击其辎重。
却没想到看到令他惊奇的一幕。北狄的大军突然调转马头,辎重部队让出空间,让原本位于前面的士卒通过。
“嗯?!”,一旁的章策也第一时间察觉出了异变,他惊讶的问:“北狄这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宁息摇头。
“我们需要现在出击吗?”
“...”,宁息沉吟了片刻后,继续摇头,“再等等,北狄按计划还未到达雁庭城外,现在我们出击了,将面临破坏计划、北狄跑回草原的风险!”
“...”,章策虽然心急,但也觉得宁将军说的有道理。
没一会,一杆杆代表北狄贵族的旗帜出现,一队队精锐骑兵跑出。
“这...北狄要跑?!”,宁复终于反应过来,但还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章策。
“难道计划败露了?”,章策也是一脸不信的看着他,然后说:“现在出击吗?”
“...”,宁复没第一时间回答,望着远处北狄逃窜的样子,又转身看向身后的三万士卒,咬牙说:“没有胜算,出击了只能把我们填进去”。说完,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知道回朝后他的下场好不到那去...
...
一慕大戏被大炎塔好了戏台,请了各方名角,就等主角登场,但主角突然罢了工,使得大炎的这出大戏草草收场,成了笑话。
北狄被吓出了冷汗安然回到草原、雁庭城外山上的十多万大军喂了几晚的蚊子、宁复这一路大军目送敌人回家...
在永安城静待好消息的姬煜知道结果后,怒火中烧,恨不得提刀砍了这帮庸才。他下令处死了原本可以袭击北狄辎重的宁复。而商人葛易在知道计划败露后,选择从城墙上跳下,他无颜面对雁庭的父老。
虽然北狄没有损失什么,但大炎和北狄都知道他们已经回不去过去局部摩擦的状态,迎接双方的只有全面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