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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被困甘泉宫

大炎祁骠骑 槐南子 5805 2024-07-06 15:11

  大炎皇朝,由高祖皇帝姬固斩白蛇起义,与群雄合力推翻前朝暴政后逐鹿中原得胜而建,立国至今已经历六任国君。每任国君励精图治,采用“无为之治”的治国方略,少扰民间,渐渐愈合因逐鼎之战而伤痕累累的天下,使得仓库充盈、百姓富足。六十载过去,这个如晨阳般旭旭上升的皇朝迎来了第七任国君,同时改登基这一年年号为“建元”。

  甘泉宫是位于皇朝国都永安城北部一百里外的群山之中的建筑群,经前朝遗留的宫殿改建而成。宫殿群坐北朝南,气势恢宏、高大庄严,外部为零星摆置着的一些小宫殿,包围着呈长方形布局的主体。长方形最外围的四条边是围护四方的高大墙壁,墙高八米、厚四米,墙上靠外墙壁内侧隔五米站一个身着玄甲、赤色内衬的手执长矛的精锐士卒,身后时不时的走过一只只队列整齐的巡逻队,玄甲走动中发出的“铮铮”声为这炎炎夏日带来几分肃杀的阴冷;靠城墙而见的是比城墙高几米的竖直阙楼,。阙楼顶部楼房四方大开,其中布置有视力极好的瞭望士卒和些许弓兵;往内,沿着长中轴线前进,一个个士卒对称排列站在中间石路两旁,间隔距离不短的巡逻队现于各处。各宫殿分布其中,高大石制台基抬举着大气厚重的木制宫殿,宫殿屋顶大而平缓,覆盖檐头筒瓦前端的圆形遮挡瓦当上绘制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纹饰。继续向内便是皇帝生活休息的区域,其内灯火通明,一丝不苟站列着的士卒、无所琢磨巡逻轨迹的甲士、来往不绝的宫女与侍从,围绕整个宫殿的中心旋转,宫殿群的至高置于这个区域。处于最高的是益延寿宫,其高达十丈,处于长中轴线上靠北面,左右分别为迎风宫和通天台。迎风宫比益延寿宫矮几米,宫名来源高祖皇帝的那句“大风起兮云飞扬”,“大风、大风”对大炎来说意味着“大胜”,天顾大炎。与迎风宫对称建设的是直入云天的通天台,站于其上向南极目展视隐约可见永安城宫阙。通天台一侧,在宫殿群西北角处,有一湖,名为“液池”,湖中状点几座假山,依水势和假山搭有木栈,联通湖畔和湖心的一座宫殿。这里为皇家历年的避暑之所。

  新皇姬煜的近侍宦者令来春进入负责皇帝饮食的厨房里询问道:“陛下的晚膳准备得如何?”

  厨房庖厨令一听来人的声音便猜到了是谁,连忙转身作揖道:“大人,已经备好了”。

  来春回礼后道:“那便交给我吧”。

  “诺”,庖厨令应完转身走向放着三个食盒的桌子,然后对来春说:“大人,便是这些”。

  “嗯”,来春点点头,对左右的侍从示意一下。

  左右侍从低头谦躬的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取过食盒。来春趁着这阵功夫对庖厨令安排道:“晚间备着热汤,陛下最近看书简看得晚,万一有需要的时候也好有个准备”。

  “诺”,庖厨令作揖应道。

  来春满意的点下头,回了一揖,并道了句“那我便回去伺候陛下用膳了”后,转身带着左右侍从离开。

  走出厨房,走过一个小巷后转角,进入第二级基底,继续往前,走了一分钟不到,便向左转上了一级级台,台阶有九十。乾为天地中的至阳,而“九”则是阳数中至高。

  来春走上最后一阶后,轻舒了口气。年轻的时候,每次去给先皇迎膳,走上这台阶时都不觉得累,现在却不行了,终究是躲不过这生老病死。平复一下心境,避免等下在陛下面前失态,来春这才继续往面前的宫殿走去。

  这时从殿中走出两个宫女,一见来人,便立马作揖谦卑的喊道:“大人”。

  “嗯”,来春点头轻应以示受礼,然后轻声问着刚刚离开时安排的事宜:“给殿里的灯添上灯油和更换灯芯了吗?”

  “禀大人”,一个宫女低头回答道:“都弄好了”。

  “好”,来春点头又安排道:“准备好沉香、灯油和灯芯,然后在殿外候着”。

  “是”,两位宫女作揖应道。

  安排好这些,来春这才带着人进了大殿。

  益延寿殿内饰仿永安城未央宫清凉殿,为历任皇帝来甘泉宫避暑的居所。殿深处,一男子正拿着书简认真翻阅着。此人二十多岁的青年样,面容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头发束成四方髻,顶上戴一鹊尾冠,体态昂藏七尺,身着一玄色常服。静坐看书而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这便大炎皇朝的新皇姬煜,今年年中继位,虽初坐这位置,但得益于十四岁时便跟在先皇身边学习,所以学了很多这位置该学的东西。

  “陛下,该用膳了”,来春才进门便声音不大不小的提醒着,打扰了殿内的宁和。

  “嗯”,姬煜抬头瞟了一眼对方,继续看这册《孙子兵法》中的句子:“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萁秆一石,当吾二十石。”

  来春招呼身后的侍从抬过吃饭的几,然后从食盒中抬出铜盘盛放的食物和餐具放于几上。取过一双木筷,来春便开始每道菜试吃一口。他原本是服侍先皇的侍从,先皇崩后,转而服侍新皇姬煜,负责其日常生活起居,来春对这些事项轻车熟路。

  稍许,来春根据经验觉得时间够了,便上前提醒道:“陛下,可以用膳了”。

  “好”,姬煜将手中的书简放回面前堆满书简的案上。身后随身服侍静站多时的左右宫女上前搬走这案,同时来春身后的侍从端起放着食物的几走上前。

  姬煜趁着侍者更换的功夫对来春问道:“来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禀陛下”,来春连忙作揖回道:“快戌时啦”。他去给陛下传膳的时候正是酉时末,加上路上花费的时间正好。

  “都怎么晚了...”,姬煜看着门外只剩点明亮的天色,喃喃后便拿起玉筷用膳。

  ...

  此时甘泉宫不远处

  一杆杆画有狼头的旗帜飘扬着,近万人的骑士队伍正散漫的行进。骑者大多身材矮而粗壮,头大二圆,阔脸,颧骨高,鼻翼宽,上胡须浓密,而颏下仅有一小撮硬须,长长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只耳环。头部除了头顶上留有一束头发外,其余部分都剃光。厚厚的眉毛,杏眼,目光炯炯有神。身穿长齐小腿、两边开衩的宽松长袍,腰上系有腰带,腰带两端都垂在前面。鞋是皮制的,宽大的裤子用一条皮带在踝部捆扎紧。弓箭袋系在腰带上,垂在左腿的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带上横吊在腰背部,箭头朝着右边。一些骑士身上还装备有铜制的剑、短刀和短矛,但还是以弓为主。

  这不是大炎的骑兵!大炎也没这种规模的骑兵!

  由于大单于感觉这两年来大炎没往常那么恭顺,所以在秋未至马匹最肥壮有力的时候便召集全体北狄人南下!给大炎一个教训,让他们想起几十年前其皇帝被困北登山的恐惧!而这次南下给了北狄一个惊喜!大炎边境的防守力量不像往日那般抵抗有力,在付出了极小的代价后,他们便若进入部落巫师描述的“天神的世界”,随处可见待宰的“羔羊”,这里便是他们的跑马场!

  越往南越炎热,很多人将长袍上的腰带和脚踝上的皮带松开,微风让这些北地苦寒之地的人舒服了些。右骨都侯呼衍哲提了提胸前因汗水而沾在身上的衣服,看了眼天色心想:“等天色暗下来便休息,刚好前方有一座山”。夜晚不利于行军,从攻破大炎边境后,各部分散劫掠,而只记得“南下!南下!”的他,已经带着部落长途奔袭近千里,现在需要停一停了。

  呼衍哲瞟了眼跟骑在自己身旁的少年,笑着称赞道:“且摩,你将是天神庇护的勇士!”

  这次南下,各部落都带上了可以骑马射箭的男性。同时也带上了这些十三四岁的少年人,为培养部落的下一代。相信经过这次洗礼,他们一定会成为合格的草原儿郎。且摩便是这次南下过程中被发现的,其虽才十五,但骑射能力超出同龄人一大截,而且人机灵,所以被呼衍哲留在身边聆听教诲。

  “哈哈哈,族长”,紧跟着呼衍哲半个马位的健壮骑士大笑后说:“且摩已经是个合格的勇士!昨晚他跟一个大炎女子...那声音可是惊吓了我们的马儿!”

  “哈哈哈!”,这话一出,身旁的骑士连着呼衍哲也是豪爽大笑,而处于话题中心的且摩也是不怵,跟随着笑于其中。

  “呼衍族的勇士们!”,借着这股豪情,呼衍哲激励道:“现在就像狼捕猎一般,我们只需要必要的东西!那就是锋利的利爪!尖锐的牙齿!我们将化身狼,进入羊圈里,咬破全部羊儿的喉咙!最后才是享用美味大餐的时候!”

  “呜哇哇~”,身旁的骑士们狂热的发出草原特有的吼叫以支持自己的族长。

  “待回家的路上...”,呼衍哲语气一转保证道:“我会让大家的口袋装满珠宝!马匹上载满女人!还有最重要的挺过冬天的衣服和粮食!”

  “呜哇哇~!”

  呼衍哲语气一停,酝酿着...

  “啪!”,他突然扬起手中的马鞭指向天空大吼道:“天神庇佑!”

  “天神庇佑!”

  “右都护侯!”,一个北狄骑兵斥候急匆匆的跑来汇报前方情况,“前面山中发现一个宫殿!”

  “嗯...”,呼衍哲轻皱眉,然后下命令道:“走!去看看”。

  片刻间,近万骑骑兵卷起烟尘往甘泉宫而去。

  ...

  近万人的骑兵造成的响动自然瞒不过甘泉宫驻守的禁卫军。

  宫殿群外围警戒的士卒发现来者后,虽惊恐于北狄为何会突然出现于大炎的腹地,但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赶忙通知自己的百夫长,一时间宫外大营人慌马乱。这个百夫长一边令人骑快马去通知身后宫里的,一边敲响警戒钟。最后拉起自己身边的亲密,杀了一些因惊慌扰乱军营的士兵后,勉强组织防线抵挡住敌人这第一波冲击。

  “呜哇哇~!”

  百夫长看着远处加速冲锋并满弓准备放箭的骑士群,骂道:“真的是这帮畜生!”

  “叮!”

  “叮!!”

  “……!!!”

  随着北狄骑兵渐渐出现于视线中,不知多少年来未用得上警戒钟的甘泉宫各处的钟声长鸣。

  “额...”,用着晚膳的姬煜手忽停,抬头问来春:“来春,什么东西在响?”

  “这...”,来春也有些疑惑。

  大炎腹部远离战火,这些生长于深宫中的人自然不怎么知道军队里快速传递消息的东西的含义。

  “你”,来春示意身后的一个侍从,“赶快去问问什么东西在响”。

  “是,大人”,侍从作揖后转身赶忙往殿外赶。

  姬煜看着远去的侍从,心里危机渐起。

  “砰!”,殿门口突然出现一个甲士,正是负责指挥禁卫军的郎中令。他与正要出门的急匆匆的侍从相撞在一块。侍从被撞开退后几步。郎中令身体晃了晃,顾不上躺地上有些吃疼的内侍,继续进屋,近身后一边单膝跪地行军礼一边喘气道:“陛下!北狄大军突袭,正在山下往西门和南门冲击!”

  “啪!”,手中玉筷掉落,姬煜猛地起身,“什么?!”

  “啊?!”,一旁的来春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吓得失了礼,慌乱间转身对姬煜道:“陛下,趁现在贼寇未包围甘泉宫,让军士们抵挡,陛下您骑快马从东门下山离开!”

  姬煜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分析来春这个应对方案。片刻后果断的下令安排道:“去准备快马,同时安排五百精锐骑士护卫”。只要五百,是担心太过显眼从而吸引北狄军队。

  郎中令作揖道:“诺!”,转身疾步离开了宫殿。

  “来人!”,姬煜又对左右侍从安排,“更衣,换上甲胄”。

  “是”,左右宫女上前换下常服,来春身后的侍从从一旁的甲胄架上取过盔甲和头盔,然后站在宫女身旁接过递去。着急的来春等不下去,上前一边催促一边搭手帮衬。

  把手摆开任他们施为的姬煜眉头稍皱,闭眼思考。

  “北狄的大军怎么到了这?!边关情况到底如何?按常理北狄寇边的信息应该传到朕这儿,可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是有人想借刀杀人...还是说北狄进军速度太快...”

  “陛下”,刚离去的郎中令归来,打断了姬煜的思绪,“快马已经备好,随行的五百精锐骑士随时准备出发”。

  姬煜没说话,空气中只剩众人的呼吸声和穿装甲胄时的金属声响,“铮...叮...”

  宫女和侍从做好一切后,恭敬的退后站定。

  拿着头盔的来春看着还在闭眼沉思的姬煜,担心耽误时间的他小声喊道:“陛下...”

  姬煜眼睛猛地睁开,气质突然一变,像下了什么不容置否的决定一般。他沉声对甲士问道:“北狄有多少人?”

  “...额”,甲士一愣后反应过来说:“近万人”。

  “甘泉宫的士兵有多少?”

  “禀陛下,宫外驻守六千,宫内有一千人”

  这七千的总兵数,其中禁军六千、常驻守甘泉宫的一千。由于过去来甘泉宫避暑从未发生过什么兵变事件,所以皇帝带着的护卫力量就只有禁卫军。虽然只有六千人,但却是大炎的精锐力量,每年从边军中抽调组成,都是见过血的老卒。

  “宫中军粮够用几日?”

  “这...够用一日...”

  “来春!”

  见叫到自己,猜不透帝王心思的来春先是一哆嗦,然后恭敬应道:“陛下”

  “宫里供给皇族、宫女以及官宦的粮食减半!优先满足军士食用”。

  “啊?!这...”,已经明白过来皇帝要死守的来春还是被这个命令吓到。

  姬煜却没看他。来到案前,拿起传国玉玺在十张空白锦帛连盖上“受命于天即寿永昌”的红色印字,然后递给郎中令并下着命令:“命宫外东门驻守的兵士入城驻防,再命一百精锐骑士拿着朕的手令从东门下山,去永安城和周边郡县,让他们发兵驰援甘泉宫!”

  “诺!”,郎中令紧握手中的锦帛,深知手上这些东西重量,转身去下达命令。

  “陛下...”,深深明白君主“口含天宪、君命难收”的来春犹豫了下,一咬牙还是劝谏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现在甘泉宫情势威已!陛下还是听老臣一句劝,下山离开吧!”

  姬煜捏了捏额头不耐烦的说:“朕的马儿跑得过北狄这些一生都在马匹上度过的骑士吗?而且朕从未听过北狄能正面强攻下郡县的城池,更勿论这城墙高八米的甘泉宫!”

  “走!”,姬煜起身,“上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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