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煊开拔的命令下达以后,过去了十余分钟。蛟林军和游哨军已经集结完毕,站在营垒中,等待出发命令。
与此同时,禁军的士卒,才刚刚完成集结,甚至有的士卒站在原地昏昏欲睡,有的士卒刚刚睡下又被叫了起来,盔甲都没穿戴整齐。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待会打起来,多砍海倭的人头,到时候论功行赏,兄弟们一起吃香喝辣!”谢煊策马到蛟林军的军阵前喊道。
“嚯!嚯!嚯!”蛟林军的士卒们齐声喊道,士卒们还敲击着盾牌,表示着自己的激动之情。
镜山离海倭大营还远着呢,十几里路,完全不用担心海倭听见。
“兄弟们,出发!”谢煊喊道。
随后便骑着马,慢慢向下走去,蛟林军的士卒也都纷纷开拔,向第一道目的地走去。禁军的士卒也跟在后面,韦鹫骑在马上,看着宁德府的方向。
到了之前便定好的低洼地处,谢煊骑马来到韦鹫的身边,说道“韦将军,你待会带着禁军士卒,穿过这片树林,便能到前面的开阔地带。但是不要带士卒们离开树丛,免得被发现。”
“末将明白!”韦鹫抱拳说道。
“韦将军,此战能否成功,你部至关重要!若是能成功截断海倭前后军,回京以后,我必当亲自为你请功!”谢煊激励道。
谢煊知道韦鹫是长乐候的人,怕他只是表面答应,实际上并不出力,所以用请功这个名头作为兴奋剂,激发一下韦鹫。没有一名将领,是不想要战功的,特别是韦鹫这种在偏将位置卡了四五年的人,若是能立一个战功,定能直冲云霄。
“末将多谢世子殿下,末将一定率领麾下士卒奋勇杀敌,不负殿下所托!”韦鹫激动地说道,显然,他被打动了。
“好,吾不负卿,卿亦不负我。”谢煊拍了拍韦鹫的肩膀说道,随后骑着马返回蛟林军的军阵前。
韦鹫看着离去的谢煊,目光愈加坚定。自己作为长乐候在禁军里的内人,一直没啥地位,长乐候也没能给自己啥实际的优惠!而如今,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前面的敌人是没啥战斗力的海倭,自己只要率军将海倭从中拦截,拖住时间就行。
只要拖住一段时间,就能获得天大的功劳,何乐而不为呢?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为这一步登天的机会搏一搏呢?韦鹫下定了决心,今日一战,自己要成名!
“殿下,如何?”龙且见谢煊回来,问道。
“嗯,看样子,是稳住了。对于他,我确定他是可以奋力一搏的。”谢煊回头看了看,说道。
“走吧,咱们接着向那处山坡前去,定要在大雾散去前赶到那里!”谢煊拔剑指向远处的一座小山坡说道。
“兄弟们,咱们快些走,趁着大雾还没散去,赶到那处山坡去。”赵昇平喊道。
谢煊带着蛟林军向小坡行军,为了抓紧时间,谢煊下令士卒们小跑前进。过了十余分钟,蛟林军的士卒们就已经赶到小坡处,进行修整。而龙且则是带着游哨军跟在蛟林军后面,并且派出士卒前去打探情报。
现在还早,雾气也没散去。谢煊吩咐龙且道“龙将军,我眯一会,待会雾散了或是有情况就把我叫醒。”谢煊说道。
“末将明白,殿下就安心休息吧!”龙且抱拳道。
见状,谢煊点了点头,找了个小树,背靠在树上迷糊的睡了过去。龙且见谢煊睡着了,将谢煊马鞍上放着的披风取下,盖到谢煊身上。
谢煊不比龙且他们这些长期训练的军士,虽然平时也有加入蛟林军士卒们的训练,但毕竟不是和士卒们一样,天天进行训练,体力上自然比士卒们差一些。再加上谢煊为了提早赶到宁德府,颠簸了一天一夜,就刚才还开了场军事例会,给各军发放任务。
现在的谢煊是相当疲倦,其实谢煊自己也不想就这样睡去,但是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是不可逆转的。现在短暂眯一会,待会谢煊还是要耗费大量的精力指挥士卒们作战,所以龙且等将领也纷纷表示理解。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几名之前被龙且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卒赶了回来。并且汇报说海倭两营都已经出动,由于雾气只是稍微退去,只能看到七千人左右。
‘七千人左右?怎么可能只有七千人?现在雾气刚刚消退不久,可见度还不高,只能看到七千多人的规模,但这也说明,两营的海倭几乎是倾巢出动了。’龙且心中盘算道。
想着,便到后面,将谢煊拍醒并告知谢煊目前的情况。谢煊刚被龙且拍醒,意识还是十分模糊的状态,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但是听到龙且所说的‘海倭两营皆已出动’时,谢煊顿时精神不少,站了起来让士卒们进入战斗状态。
“世子殿下真是非常人可比,闻见战事便能如此清醒。”赵昇平小声道。
此时,雾气渐渐退去,但还有少量的雾气围绕在宁德府这块地方。现在已经是寅时了,海倭已经在两座山之间的平阔地带集合,开始商讨着今日由谁打头阵。
“唐麻鱼!昨日就是你部,进攻不用心,导致我底下的弟兄死了几千人,今日你率领你的部下作为前锋,我们跟在后面压阵!”一名海倭说道。
“王蛋头!你别太过分,我手下的弟兄们昨日是匆忙赶来的,刚建好营地就被你拉去攻城,早都没力气了,怎么可能跟得上去!”名叫唐麻鱼的海倭骂道。
“我过分?明明是你手下的弟兄跟不上好吗?你手下的兄弟要是有实力,能攻下宁德府,来我这里干嘛?过来当孙子吗?有本事就去把宁德府拿下来,别在这废话!”王蛋头骂道。
“去你娘的!老子就是带着自己手底下这帮兄弟,不靠你们也能把宁德府拿下来!”唐麻鱼骂了一句,说道。
“弟兄们,给王蛋头底下那帮人看看,让他们看看你们有多厉害!杀入宁德府,抢钱,抢粮,抢娘们!兄弟们跟我上!”唐麻鱼被王蛋头的激将法一激,脑子一热便带着自家底下七千多的兄弟,带着器械向宁德府城墙冲去。
城头上,几名刚睡醒的士卒,握着怀里的长枪缓缓地站起身,听见城外有隐隐约约的喊声,于是揉了揉眼睛从垛口处往城外看去,只见雾中冲出了几百名,几千名抬着长梯,手握鱼叉长刀的海倭。
这名士卒焦急的喊道“海倭来了!海倭来了!都快起来啊!”
城墙上的士卒们,被他这么一喊,本来朦胧的睡意统统消散,见到城下有着数不尽的海倭开始架设长梯,纷纷慌了神。有的拿着弓箭往下面射去,有的则是搬来石头,木头往下砸去,原本安静的宁德府,又开始吵闹了起来。
“将军,海倭开始进攻宁德府了!”一名禁军士卒喊道。
“知道了,急个啥?”韦鹫说道,说罢,便一个翻身骑到了自己的坐骑身上,挥动着马鞭。
“弟兄们,立功升职的机会来了!跟我冲上去,拿了海倭的人头换赏钱!”话音落下,韦鹫猛地将鞭子一抽,策马狂奔出去。
紧随其后的是禁军的几百名骑兵,再往后就是大队的步兵开始举着长枪或者握着盾牌和钢刀开始冲锋。
这处低洼地离宁德府只有三里路,韦鹫率领数百名骑兵没几分钟就冲到了海倭的阵型当中,撞死了十几个正在向前跑去的海倭。
韦鹫见这些海倭迷茫的看着自己,更是用力拉扯缰绳,调转马头,带着数百名骑兵反方向又冲杀了出去。韦鹫这一次表现得十分勇猛,一连砍了四个海倭,才冲杀出去。
等韦鹫冲杀出海倭们的队形时,已经有海倭意识过来了,这些人是官兵!是赶来的援军!看着韦鹫身后不断扬起的尘土,还有朝自己狂奔而来的几千名禁军士卒,有些海倭已经吓破了胆,开始向后跑去。
但这些向后跑去的海倭,无一例外都被斩杀了。唐麻鱼握着长刀,目光森冷的看向骑在马上的韦鹫等人。
“弟兄们,杀了这伙官军!杀一人赏钱一两白银,杀一个军官赏五两白银,都给我杀!”唐麻鱼扯着嗓门大喊道。
唐麻鱼这一激励,原本被禁军骑兵吓破了胆子的海倭,听见杀一个官军就能拿钱的承诺,于是都纷纷握起了长刀和鱼叉,向韦鹫等人冲去。
眼见数千名海倭向自己冲来,韦鹫不禁有些发颤,冷汗也从额头,背后等地方不断冒出。数千人朝自己这边冲来,场面过于震撼,而且还是拿着武器的一群人,尽管这些武器都是破铜烂铁,这群人穿的也十分破烂。
“兄弟们冲啊,杀了海倭拿赏钱!”一名禁军士卒见对面朝自己冲来的海倭大喊道。
韦鹫听见这声音,不禁回头看去。对啊,自己是带着人来的!只见数千名禁军仅在自己身后百米处,韦鹫又燃起了信心,整个人充满了迷之自信。韦鹫猛地挥鞭,抽在马肥厚的屁股上,驾着马向海倭们冲去。
原本韦鹫身旁都有些还怕的禁军骑兵们,见到主将都冲了,自己也是连忙挥舞着马鞭,握着长刀向前冲去。在这个时代,要是一个军队的将军战死,那么他的亲军,或者身边的士卒都有责任,都要被杀,这些士卒骑着马冲上去,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韦鹫骑着马杀入海倭之中,陷入包围,虽然左劈右砍的又杀了五六个海倭,但围着自己的人原来越多,韦鹫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而跟着韦鹫冲杀进来的禁军骑兵,也遇到了相似的情况,更是有禁军骑兵被海倭用鱼叉叉死,或者挑落马下。
“吾命休矣否?”韦鹫自我问道。随即看向外面正在不断冲进来的禁军士卒,韦鹫又燃起了希望,骑着马向禁军杀来的方向冲去。
海倭们知道这是一名大将,但自己也拦不住啊,只好放过去让韦鹫逃走。
原本正在攻城的海倭被韦鹫这么一搅,队伍瞬间大乱。攻上城墙的海倭每人跟上支援,纷纷在墙头上被守军杀死。而城墙上的守军发现没有海倭再爬上来时不禁到垛口观看情况,却发现几千名禁军被七千多海倭团团围困。
韦鹫也没办法,这人真是太多了,自己带的兵完全应付不了。正率兵抵抗的韦鹫突然想起谢煊说的话,‘若果打不过,就往城墙脚下退去。’
于是韦鹫连忙集合队伍,带着剩下的士卒边打边向城墙脚下退去。在撤退的时候不断有着禁军士兵被海倭杀死,有些运气不好的被海倭用鱼叉捅穿了肚子,肠子都被海倭连着鱼叉带了出来。
“将军,这海倭太多了!咱们撑不了多久啊!”禁军的士卒喊道。
“退到城下就好了!城墙上的守军会给我们支援的!”韦鹫喊道。
于是数千人的禁军且战且退,总算是退到了城墙脚下,而城墙上的守将发现后也是迅速下令放箭,拖延海倭的进军速度。
但是这一射把海倭们惹恼了,于是又有海倭开始攀爬梯子,向城墙攻去。而底下据城而守的禁军,正在接受着数千海倭的围攻。
看着不断减少的禁军士卒,韦鹫不禁大声喊道“世子殿下!你说的援军呢!怎么还不来啊!”
其是谢煊早就看到了,只是想再等等罢了,目前游哨军还在运动,等游哨军运动到敌军后方时,才是发动进攻的时候。现在,只能委屈一下禁军的弟兄们,再拖上一会了。
“将军,不行了,咱们就剩下两千多人了,这打不过啊!海倭太多了!”一名士卒说道。
“我也知道海倭人多啊!咱们得杀出去,不然只能等死!”韦鹫说道。
说罢,韦鹫又举起长刀,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海倭砍去。一刀下去,正好砍在这个海倭的脑袋上,一时半会还拔不下来。
其他禁军士卒见状也是加了把劲,各个奋勇杀敌,甚至有一名士卒的腰上已经挂了十几颗海倭的脑袋。
但毕竟人少,始终处于被压制的状态,而城楼上的弓箭手也是纷纷拼了命的取箭,拉弓,射箭,不断循环,用来保证持续打击。但还是有士卒再次摸向背后的箭袋时,却发现,箭矢已经用光了。
“殿下,差不多了,龙将军他们也该到了。”赵昇平看着宁德府城下的厮杀,说道。
“好,传我军令,三军进攻!”谢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