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七百四十年,闽王谭第十八年,谢谭遣派世子煊率蛟林军一万人出三山,护银一百八十四万两前往大闽第一港——泉州港,修缮水师战船,整顿海防。
三山城南城门外的广阔平地上,此时一杆巨大的黑底银边银龙旗正高高树立着,旗下还有数百面小的旌旗正随风舞动着。大纛下伫立着一万多名头戴缨盔,身穿铁甲的士卒。
他们是蛟林军的正兵,其中有数千人在几个月前还是一名被抓的降俘,如今却也有了一股由内散发出的骄傲之色,他们皆以成为蛟林军的一员为荣。因为蛟林军中每日举行的升旗仪式和唱军歌,使他们有了集体荣誉感。
虽然一开始觉得这种做法很无趣,但人心不是铁做的,这些降俘都被蛟林军士卒的友好和真诚打动,最终成为其中一员,每日一同升旗唱军歌。再加上蛟林军军中的伙食不错,比自己当海倭甚至当渔民的时候好太多了,这样一支军队有什么不值得自己卖命呢?
一万名正兵被分为长枪兵,刀盾兵,弓弩兵三块,其中长枪兵三千人,刀盾兵三千人,弓弩兵三千人,还有一千名骑兵。除去正兵以外,蛟林军军中还有伙兵和辎重兵等三千人,这三千人都是谢煊自己出钱养着的,毕竟当初补员的时候说的清楚,伙兵和辎重兵让自己想办法解决。
而这一万多人此时却静静地站立在城墙外的平阔土地上一动不动,让周围从官道上走过的百姓啧啧称奇。军队中不少士卒都斩杀过敌人,使得军队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但过往的百姓们和商人们似乎并不害怕,反而有些胆大的敢主动凑上来。
一些老百姓在军阵面前走来走去,也不见有士卒乱动,最后还是被一名佰总给请走的,原因是不能影响军队集结。这些老百姓回到官道上,随着自己的同伴离去时还发出感叹“俺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见到军容如此整齐的军队哩!”
这些都是小插曲,而让蛟林军站立在此处的原因,却是谢煊还没赶来。这让赵昇平很苦恼啊,世子刚刚还跟着自己一同出来的,这刚出城门又给公主殿下叫回去了,于是自己只能搁着傻等着。
而三山城的南城墙上,身着一身雕饰着精美纹样的鱼鳞甲的谢煊,正扶着城墙上的垛口,看着城外站立着的蛟林军士卒们。而他身后则站立着两个女子,一个是当今大闽的公主殿下谢芷玥,另一个则是谢煊的世子嫔茹儿。
此时茹儿的肚子已经稍稍隆起,到现在,茹儿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了。二女见谢煊迟迟不语,于是作为谢煊亲妹妹的公主殿下先走了上去,拉着谢煊的手将其拽了回来。
公主将谢煊拽到自己面前,责问道“还看,还看,你出了城以后天天看的就是他们了,你就再难见到我们了,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你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婚后就再没去见过我,也没带东西给我玩过。现在一声不吭的就要走了,也不先来和我道别,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若不是昨日母后谈起这事,我还不知道呢!”
谢煊看着自己这长不大的妹妹,感到万般无奈,摇了摇脑袋苦笑道“是,我的好妹妹,没去见你和你告别是我的错,可你也不能直接把我从行军队伍里拽走吧?骑着马带着面纱就来把我拽走,要不是我眼睛好能瞅出这大美人是我的妹妹,恐怕我就要喊人护驾了。”
“再说了,我早就不能像往日那般常常进入后宫了,见了母后就没时间再去找你了。况且你可以经常去母后哪里走动,我去的时候可很少见到你啊。”
公主将脑袋一撇,说道“你就是没把我放心上,我可听说了,你每次见完母后可还有大把时间呢,就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谢煊感到无奈,没想到自家这丫头把事情打听的这么清楚。但还是笑道“行啦,我的错。这次出去想必不用太久,回来后就给你们带些新奇的玩意,好吧。”
公主可就等着这句话呢,见谢煊终于说出了口,于是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你说好了的,要是反悔我就让母后拿板子抽你手心!”
谢煊苦笑道“多大的人,怎么还老想着告状呢?放心吧,我是不会忘记这事的。”
说罢,谢煊拍了拍公主柔软的肩膀,看向静静站在后面的茹儿,说道“茹儿,你放心好了,我定会在孩子出生前赶回来的。”
茹儿没敢看着谢煊,只是点了点头,因为此刻她的眼眶里正泛着泪水,怕被谢煊瞧见。
公主也是个心思灵巧,极为聪慧的人,见状便说道“真的是,你就不能给父王上道奏疏,推辞些时日,等到茹儿姐姐生下孩子后再去吗?你就放心茹儿姐姐一个人,挺着肚子待在宫里吗?”
谢煊听后一笑,说道“我也不想这么早就离去啊,可是父王下了诏命,让我年后便动身。我现在可是拖了快一个月呢,再不走父王可就要生气了。再言,我可是把崔平留下来守在宫里呢,他可心细着,不会出事的,再不行不是还有你吗?你大可借着探望的名义多走动走动,不是吗?”
公主听后只是翻了翻白眼说道“你可真是会用人呢,崔公公他可是粗心着呢,上次你让他送来的那本《三分志》,说是全本,结果呢?崔公公他只送来半本,还有一半他后来和我说落在你书房里了!”
谢煊笑道“那时候事情多,想必崔平他忙忘了。现在宫里事情少了,他只需要管着宫里的内侍和侍女即可,照顾茹儿还是很方便的。你不是挺喜欢茹儿的吗,要是放心部下崔平,你也可以搬到我宫里去陪着茹儿。”
“切,就知道使唤我,我又不是你的奴婢。算了,不与你这木头说话了,茹儿姐姐咱们回去吧。”公主看了看一旁的茹儿说道。
茹儿对着谢煊行了礼,说道“殿下,妾先退下了,望殿下一路顺利。”
“哎呀,行了,茹儿姐姐别理他,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母后要骂人了。”
听到公主的话后,茹儿这才牵着公主的手,从石阶上缓缓走下城墙,最后上了马车朝着宫里的方向离去。
谢煊苦笑着摇头“这两个妮子啊,害。罢了,到时候回来再整她们。”
随后,谢煊也走下了城墙,重新跨上自己的骏马,挥舞着马鞭跑出城去。等候在城外许久的赵昇平见世子殿下总算是出来了,总算是呼了口气。
谢煊骑着骏马,一路疾驰着朝军阵方向奔去,到了赵昇平面前才勒紧缰绳,使得胯下骏马抬起了两只前蹄,这才停了下来。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显得极为风骚,军阵中有不少士卒都在心中为世子殿下的操作鼓掌,点赞。
见谢煊总算到了,赵昇平才策马上前说道“殿下,下令出发吧,兄弟们都等了好久了。”
谢煊却是不紧不慢道“急个啥,为将者不能毛毛躁躁的,要处事不惊,心如止水。我才不在一会,你们就等不下去了?”
赵昇平连忙说道“不是的,殿下。末将等的了,蛟林军的弟兄们也等的了。只是兄弟们都想着出去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所以末将才...”
谢煊打断了赵昇平的话道“行了行了,别说了,我都懂。传我令,军队启程!”
话语落下,便有几名传令兵策马疾驰,大声的传达着世子殿下的教令。大军接到命令,这才缓缓开动,迈着整齐统一的步伐,走上了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