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从三山城出发,先是一路向南到了长乐府,在长乐府休息一天后再次出了城,朝着西南方向走去。一路上路过福清、黄璧山,兴化等地,行进到仙游城外才开始安营扎寨,挖坑生火做饭。
仙游的县令在大军抵达城外,开始安置帐篷不久后,便从城内赶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十余名穿着深青色和浅青色官服的芝麻小官,这大抵是仙游府内全部的官员了吧。
身着浅绿色七品文官服的仙游县县令,来到大军驻扎的营门外时被两名守门的士卒给拦了下来,表示没有世子殿下的命令或者对不上口令,谁也不能进去。
这可让这几名品级不大的文官气急了,这年头一群臭丘八都敢翻天了,敢拦着自己这文职官员,真是大胆!这县令哪能忍啊,这些年连游击将军见了自己也得先行礼表示尊敬,可这一个小小的士卒,一个臭丘八居然敢拦着自己!
这名县令当场就抽了其中一名守门士卒一巴掌,然后破口大骂起来,丝毫没有一名文人的样子。然而这可是作死的行为,这名县令还没马上两句,就感觉脸上一疼,自己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力量,飞出了一米多才停下。
“他奶奶个熊的,你算老几啊,敢打老子?在军中世子殿下都没敢这般不问缘由的打人,你凭什么打老子?看老子今儿个不把你屎给打出来,不打出来老子不当这蛟林军了!”
那名被抽了一耳光的士卒,此时已经扔下了值守时握着的长枪,正握着拳头大步朝着躺在地上的县令走去。
这名倒在地上的县令一时吃痛,使不上劲爬走,只能用胳膊肘撑在草地上,而另一只手则指着这名士卒骂道“臭丘八,你敢!本官也是陪世子殿下和世子嫔娘娘喝过酒的,你敢打本官?”
这名士卒此时正挥起拳头,说道“你就算陪王上吃过酒也没得用!不问青红皂白就先动手打人,这世上没这理,老子今天非得把你屎打出来!”
就在拳头即将挥下,砸在这名县令的脸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令其停手。这名士卒回首看去见来人正是世子殿下,于是立马收了手,笔直的站在原地。等世子殿下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时候,还行了个军礼。
谢煊看着倒在地上的县令和一旁还行着军礼的士卒,不禁眉头皱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咋还打了人呢?”
看到神色有些不对的士卒,谢煊接着问道“你动的手?”
这名士卒也是老实人,大声回复到“回殿下,是麾下动手打的!”
谢煊看着这名士卒,面露奇色道“你可知军规规定了不能乱打人?你为何要动手打他?”
士卒接着说道“回殿下话,这人想要闯营,麾下据殿下指示:无口令及殿下命令者不得入内。于是将他拦在外面,可这人一巴掌就打了上来,按军规麾下可以还手。”
谢煊却是笑道“你可知他是县令,你只是一名小卒?”
士卒道“麾下知道。”
“那你还敢还手?”
“麾下只认军规和殿下!”
谢煊得到这个回答,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行了,你也还手了,就没必要再接着打下去。去把枪捡起来,回去站岗吧,这样子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这名士卒不再言语,再次行了个军礼便折返回去,将地上的长枪拾起,然后站回营门前挺直了身板,就像是个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
谢煊见士卒重新站好,于是将倒地不起的县令给扶了起来。没成想这县令刚被扶起,就跪倒在地抱着谢煊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还边道“殿下!你看这武夫如此跋扈,不把我们这些文官放在眼里啊!若是殿下再晚来几步,只恐怕我们这些官员要被他打的不成人样了!”
谢煊一脸无语,这县令老大不小的人了,今年都五十多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咋还跟个小娃娃一样。但迫于无奈,说道“章县令,可是你先动的手?”
章县令先是一愣,然后急急忙忙说道“殿下,臣可是携着仙游城中的大小官员们出来迎接的,是来为殿下接风洗尘的,原本想进去问问殿下需不需要仙游县提供粮草,结果他......”
谢煊听着这县令说了这么多,大有长久说下去的趋势,便连忙打断了他道“停停停。先别提那些什么慰不慰问的事情,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先动手打了我的兵?”
章县令有些懵,这咋就不听我说完呢?但殿下居然问了,那还是得如实说的,于是道“是,下官确实是先打了那名士卒。”
谢煊见这县令总算说出了该说的话,于是一拍手道“这不就成了?你先动的手打了人,他还手也不过分吧?而且我军的军规就有‘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一条,所以这名士卒的行为也不算错。章县令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要和一名小卒计较呢?这不是显得你气量太小了吗?”
“可是,殿下。他一个武夫敢殴打朝廷命官,这不是翻了天吗?还有.....”
章县令话说一半,谢煊就将他拉进了营门,边走边说道“后面那几位快进来吧,别傻愣着了。哎呀,章县令,你不是说要提供粮草吗?我大军此刻携带的粮草所剩不多了,还需要和你商议商议这具体该怎么提供呢。”
说话间,谢煊不动声色的塞了一锭银子到章县令手中,然后拍了拍县令的肩膀示意他适可而止。章县令也是个收钱办事的主,于是立马一变神色道“对对对,殿下您看,下官这糊涂了,一时间忘了正事。咱们快些去商议好,也好让军中的弟兄们能吃好喝好不是么。”
收了钱就是不一样,章县令立马变得龙行虎步,与谢煊进了主账中,待其他官员一到便商议起了这提供粮草之事。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一众官员都笑嘻嘻的从帐篷中走出,站在帐篷外的木阶上,待谢煊出来后齐齐行礼道“世子殿下仁德!”
行完礼后,一众官员喜笑颜开的走出了营门,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城中。当天晚上,便有几百名穿着破烂甲胄的守军士卒,和穿着鲜艳官服的文官,押着粮草来到了军营内。官员和士卒的服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反映出这些年来武人的地位趋于底下,被文官死死压制着。
一名典吏持着文书到了谢煊面前,将大概情况叙述了一遍,大多是废话,只有奉上粮草五千石才是正经话。
说完一通废话后,谢煊与这名官员寒暄几句,便将其打发走了。五千石粮草,够吃几天啊?省着吃也就吃个十几天吧。谢煊只觉得,自己得加快进军速度,提前赶到泉州府进行补给辎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