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铁皮云里雾里一般,感觉自己身子飘了起来,然后飞速旋转,整个人像是被无数的手牢牢抓住撕扯,却感觉不到疼痛,吓得闭紧眼睛,整个身体飞悬在空中,飞速往上便冲。众人眼看金光一闪,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托着自己在云端飞速而行,撕扯的感觉消失,身体越飞越快,仿佛在一个幽深不见底的隧道中穿行,只是向着空中而去,身子被强大的气压压在云层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突然身子一顿,身上的压力消失,一朵云托着他缓缓落下,铁皮颤抖着腿站了起来,手中空空无物,那把神奇的斧子已经被自己搞丢了,急得四处寻找,睁眼看去,四周空无一物,俯身在云海中摸索,却找不到那斧子,现实刚才飞速前来,斧子被丢去了云外,丢了斧子,自己如何去伐木做棺材,这却如何是好?
他万般无奈,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身处云海之中,脚下云朵丛丛,抬头望去,空中碧蓝如洗,布满星辰闪烁,白昼一般,却能看到星辰,好不奇妙。空中凤鸟翩飞,金龙遨游,不时凤鸣龙啸,好不壮观,惊得铁皮目瞪口呆,暗想,自己定然是到了仙界,原来仙界是这般模样。收眼看去,数百米远处,一颗大树笔直矗立着,那树生得奇怪,并无一片树叶,树枝希少,向外展着四个枝丫,一只青鸟栖息在树枝中央。铁皮颤着腿慢慢走向那棵树去,突然一声“嗡”鸣声起,一把小斧头旋转着出现在眼前,然后悬在空中,转到他身后。铁皮大喜,自语道,“果然是神物,有灵性的,自然丢不了啊。”
铁皮见了神斧,心情好了大半,快步走向那棵树,看那大树有四尺直径,通体光滑如墨玉,树身上没有皮,发着暗光,不由伸手去摸,就听“呜呜”声从树里传来,吓得铁皮忙缩回手。树顶上青鸟听见声音,低鸣一声,展翅飞去空中,绕着树盘旋数圈,然后冲向碧空,在空中与龙凤遨游。“呜呜”声响了一阵,东西南北四个枝丫缓缓落下,只剩下光秃秃一个柱子立在那里,高有十米。
铁皮四处看了看,并不见还有其他树木,料定这便是神树。对着神树跪拜磕头,却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空中传来白猿的声音,“铁皮,你所在便是寂峰虚界,面前的树便是不死树。可笑那皇家被道士诓骗,不识得是自己的根本,既然要砍做棺材,你便砍吧。那斧头是个神物,可随你心意变化,你无需把持,只要心中默念,它便领会得,按着你的心思去做。”
铁皮对着空中拜道,“谢谢仙尊成全。”
白猿叹道,“痴迷身外物,还期有来生,虚空一树冢,换得百世空,可叹,可叹啊……”
寂峰寂寂,龙凤遁形不见。
铁皮看着那悬浮空中的斧头,念道,“仙家宝贝,那神木我并无气力砍伐,你帮我砍成天板一块,地板一块,邦板两块,前后档各一。尺寸就按大人的身材便好。”
那斧头通着人性,在空中旋转起来,越旋越快,向那神木飞速冲了过去,闪着一道道光在那不死树周围“轰轰”作响,震得云朵散去,寂峰颤抖,铁皮感到地动山摇一般,跌坐在地上看着。
一炷香的功夫,斧头飞了回来,只见那神木轰的一声,肢解成几块,散落地上。铁皮上前查看,见各个木板尺寸刚好,正合着自己心意砍的。木板光滑圆润,根本无需打磨,于是说道,“要打卯榫拼接起来。”
那斧头瞬间变化成锯子又变化成凿子,飞快运作起来,很快完工,比他自己手工做的还好,铁皮叹道,“果然是仙家宝贝,我若在下边有这宝贝,还不一天打出百口棺材来,哈哈哈……”
铁皮对着凹槽,那神器变成木榔头自行捶打,稳稳的把棺材拼接得严丝合缝,一个时辰后完工,铁皮看了这神木棺材,赞道,“果然是神木,哪里还需要雕琢装饰,只这本色便是惊世骇俗了。”那棺木周围一股银光缠绕而起,然后消失,通体暗暗发光。
铁皮想到,仙尊说神木要有存放尸身不坏的功效,必要聚齐天地人之气,这神木扎根大地,伸展入空中,那天地之气自然吸得够够的,只差着人气。想来世间的存在缺一不可,必然是三元合一才能有奇迹发生,我只好用自己的血来祭奠这天地圣物才可激活功效,我这点血怕就是个药引子吧。小老儿何德何能,居然有这样的福报?细细想来是自己给万万千千的人打造了棺材,让他们的魂儿有个归宿,不成孤魂野鬼,做下了多多的功德,今日才有幸做成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真是不枉此生了。
想到这一层,铁皮豁然开朗,哈哈大笑数声,对着神器喊道,“我铁皮终于做了天下最好的棺材,我便是这天下棺材行的独一份,从此我铁皮的名字也该流芳百世,此生足矣,此生足矣……那仙家宝贝,你便送小老儿一程吧,让我的血撒在神木上,成全俺最后的心愿了。”说着,撕开胸口衣襟,对着那斧头。
斧头在空中旋转,在铁皮头上绕了三圈,变化成一把短刀,对着铁皮心脏处飞速冲了下来。只见刀光一闪,铁皮鲜血溅入空中,然后汇集成一股,往神木板上冲去,落进地板上,然后渗入木纹不见。天板腾空而起,“嗡嗡”作响,正对着棺木,缓缓落下,盖在棺材上,整个棺材嗡鸣声越来越大,响彻苍穹,墨玉般的木纹上显出一丝丝血红的线来,如波纹一般,细腻美妙而凄凉。铁皮倒在地上,云雾覆盖身体,那身体很快散成了细粉,跟云雾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神木棺一闪,从寂峰消失。
与此同时,九州大地上北方冰山雪崩,草原上狂沙漫天而起,东南海岸各处海啸肆虐,台风骤起,西南地震,死火山突然爆发。黄河长江水位暴涨决堤。天下苍生死伤无数,流离失所,灾祸连连。各方灾情急递朝廷,京都也地震频繁,惊得皇家高官如丧家之犬,各处逃窜。钦天监见那星象异常,各星乱颤乱涌,紫微星坠落不见,数人惊厥从观星台上跌下摔死。以为天地将毁,末日来临,却不敢把这样的判断上报皇家。
玉虚峰顶上,白猿和众人静静等着,一个时辰后,一口棺材缓缓垂落下来,嗡鸣声响,众人看了,无不惊叹。
王平见到棺材落下,不见铁皮,抬头问白猿,“仙尊,我那铁皮兄弟如何了?”
白猿道,“人各有命,问他作甚。你便带着棺材去吧,烈风会送你一程。你的孙子孙媳妇便留下来,以后跟着烈风修炼,也是你王家的福报。”说完,白猿,王帅,关娇和躺在关娇怀里的白狐霎忽不见。
王平垂泪,烈风安慰道,“大哥,不必伤感,铁皮自然去得开心的。我便送你下山。”烈风打开棺材,让王平跳进棺材里。王平进了棺材,发现自己身体一下变得很小,那棺材就像一个大船一般。烈风盖好盖子,把棺材轻轻抛向空中,自己纵身跃起,跳在棺材上,踏着棺材大板,飞快落到玉虚峰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