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秋收结束,冬季来临,万物萧条,大地一边素白。
刘巍之轻轻靠在床边,窗门被搭了起来,冰凉的寒风吹入,给有些倦意的刘巍之提神。
窗外的梅花并没有在漫天飞雪下枯萎,花苞反而盛开,雪白的花瓣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刘巍之看了一眼窗外的樱花树和树下的几只白鹤,嘴角含笑,拿起桌案上的书信。
五根修长灵活的手指把玩着一把拆信刀,白玉打磨而成的刀身轻轻划过书信的封口,拆开了信件。
刘巍之轻轻抽出了其中的信纸,双手轻柔的握住纸张边缘,细细的看了起来。
“离间计?”
刘巍之何等聪明,一眼便瞧出了这信里的阴谋。
他嘴角一撇,脸上带着不屑,将信纸放在桌案上,用镇纸镇住,靠在床边,躺在榻上默默的吹着冷风。
“以长辈的和蔼语气给我写信?还说这么多话,还强调是肺腑之言,里里外外还都在说吕毅老儿的不是,不是离间计还能是什么?”
靠在床边的刘巍之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感受着寒风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感觉,一双狐眸也不禁眯了起来。
“卑鄙伎俩,切!”
可想到这里,刘巍之就不禁担心吕毅老糊涂,真就信了这狗皇帝的鬼话。
可转念一想,吕毅可能真的会信,但也不是真的二货,只要大燕这个天下义军共同的敌人还在,他刘某人也还是名义上的晋国臣子,还尊奉他这个晋王,便不会对他动手。
毕竟吕毅祖上世代经商,本身就被世家豪门所不齿,哪怕当了晋王,击败了卫宏的数万大军,可依旧被那些自大傲慢的世家豪门看不起。
“希望吕毅老儿别犯二就好。”刘巍之秀眉微皱,轻声叹道。
吕毅年纪快五十了,和刘巍之十八岁的年轻小伙儿不一样,已经老了,日后晋王的位子还是要给他那满脑子女人被下半身支配身体的嫡长子吕熊的。
想到吕熊刘巍之就不禁一阵头疼,那二货虽然比他还大两岁,可满脑子都是女人,完全没有一点克制自己本能的意思,依旧在四处留情。
哪怕被自己的爹关在了长宁宫里头,可还是时不时勾搭宫里的宫女甚至是一些长得清秀的小黄门。
想到那勾引小黄门的变态,刘巍之吹着寒风,心里不禁下定决心,一定要扶持他的弟弟吕文上位,实在不行就自立,要让吕熊那货当晋王,他情愿去死。
此时,一头浑身雪白,奶萌奶萌的小奶猫忽然跳上了刘巍之的床榻,一头钻进了他温暖的怀抱。
刘巍之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小奶猫。
他狠狠的撸了一把猫儿身上柔顺光滑的白毛,又对着它肉乎乎的小脸吸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更甚。
“尺玉这会儿怎么这么好,钻我怀里来了?”刘巍之放下猫儿,放在自己的腿上,宠溺的给它顺毛。
尺玉便是这纯白小奶猫的名字,这名字在大燕属于较为常见的类型。
尺玉被自个儿主子一阵折腾,吐着舌头趴在了刘巍之的腿上。
哈……哈……哈……
猫儿疲惫的吐着舌头喘着气,一副狗里狗气的模样。
刘巍之疑惑的看着腿上的尺玉,搭着小奶猫的腋下,抱了起来,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这猫儿怎么狗里狗气的?难道真如传闻所说那般,猫狗混养就会这样?”
刘巍之懒得多想了,又重新将小奶猫放到腿上,不时温柔的抚摸着它背上柔顺光滑的白毛。
看着窗外的梅花傲雪,吃着盘子里的梅花糕,喝着酒杯里的梅花酒,听着树林里阵阵白鹤的叫声,撸着怀里的小奶猫,日子过得好生惬意。
这养白鹤是如今大燕各个世家豪门间流行的风潮,刘巍之自然也不例外,也在后院里养了几只白鹤。
他还能看到梅花树之间不时有几只猫儿穿过,有白猫、玄猫、橘猫,各个品种都有,还能听到不远处隐约响起的狗吠声。
“夫君一人在此,倒是好生惬意。”
随着清脆悦耳的熟悉声音响起,一道倩影闪过,一下便坐在了刘巍之的榻上,香风扑鼻。
“倩儿怎么来了?”刘巍之眉毛上挑,看着眼前少女,开口问道。
“听下人说,夫君你一人在此赏雪,便来凑热闹,夫君就算有心里话要说,也不至于沦落到和一只猫去说。”说话的同时,林倩伸手抱起尺玉,抱在怀里,自己也跟着倒在了刘巍之的怀里。
刘巍之脸上带着轻佻的笑容,伸手揽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
刘巍之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顺手拿开了支撑窗门的木棍,纸糊的窗门落下,盖上了窗户。
不知何时,房里的蜡烛熄灭,原本明亮的房间变得阴暗下来。
一缕春风顺着没有关紧的门缝吹入房中。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与此同时,北方太原城的景福宫。
吕毅皱着眉头,看着手里这封大燕皇帝的亲笔信。
他看出来了,这就是要离间他和刘巍之。
可就算心知肚明,他还是忍不住的被这封信所影响。
相比起年近五十的他,远在长安的杨遂才三十几而已,是他的晚辈,却靠着大燕皇帝这层身份,硬生生和他这位长者平辈论交,称他为兄,自称为弟,信中所用词汇,也颇为热情,但字里行间却都在告诉着他刘巍之的威胁。
如今的刘巍之,坐拥三州之地,且皆乃河东富庶之地,人口数量直逼四十万,拥兵万二千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且相比起燕军和其他地方军队,哪怕是饱经战火淬炼,骁勇善战大败燕军的晋军,以河东军的战斗力都能碰上一碰。
吕毅眉头紧皱,苍老的脸上皱纹密布,和其他同龄人相比起来,近几年繁重的事务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压力也越来越大,原本健壮的身体也愈发衰弱了下去。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对河东镇实力的恐惧,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一把将大燕皇帝派人送来的书信给丢进火盆之中,任由火焰将脆弱的书信焚烧殆尽,最后化作一堆黑色的灰烬。
他的苍老和刘巍之的年轻,晋国的松散和河东镇的集权,加上杨遂信里的挑拨,让他内心愈发的不安起来。
如今的吕毅,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与刘巍之联手,对抗大燕甚至是其他对山西河东之地虎视眈眈的义军势力,以便逐鹿天下,鼎定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