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南门。
刘巍之骑着白马,身着戎装,腰间挂着一柄宝刀,长发束起,面无表情。
身侧剑侍怀揣宝剑,替主人拿着长剑。
回头看了一眼,巍之一甩马鞭,左手紧握缰绳,催动座下白马动了起来。
两千神策军已经在十五里外的空地上整装待发。
“走!”
刘巍之马鞭前指,招呼众人踏上了归途。
一百人的神策军保护着刘巍之,走在崭新的官道上。
走到半路,巍之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子边上的家兵打着独孤氏旗号。
“停下!”刘巍之大手一挥,让众人停下了脚步。
他控着白马缓缓向前,走到了马车前。
周围家兵侍女都识相的走开了。
刘巍之也让跟在身后的兵卒退去。
待闲杂人等尽数离场,马车的车帘被掀起,独孤嘉怡从车里探出头来。
少女灵动的双眼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了闲人在侧,松了口气。
嘉怡莲步轻移,走下了华丽的马车。
“刘节度。”
嘉怡行了一个万福。
刘巍之拱手回了一礼。
“小娘子停车于道旁,所为何事还请明言,某一介武夫,想不出娘子用意。”刘巍之面无表情,忍着头疼道。
“节度使起兵,目的为何?”独孤嘉怡见刘巍之如此直接,神色一寒,面无表情的问道。
“无他,为野心尔。”
刘巍之知道眼前这清秀的少女可不是单纯的角色,真要说什么为民除害,只能惹来她的白眼。
嘉怡见巍之毫不掩饰,颇感惊讶,但随即掩嘴轻笑道:“节度使果真是痛快人,说话也是这般快人快语。”
“多谢娘子夸赞。”刘巍之脸色不变,拱手道谢。
“若是娘子找到刘某,只为了说这些的话,那某就先走了。”刘巍之心里头波澜不惊,并没有因为嘉怡的夸赞而心生得意。
刘巍之说完,勒住缰绳,双腿一夹,操控座下白马调转马头,一副要走的模样。
“我期待郎君君临太原的那一天。”独孤嘉怡清脆的声音传入刘巍之耳中。
可这句话却让刘巍之身躯一震,猛的转过头来,一双狐眸死死的盯着嘉怡。
少女盈盈下拜,行了一礼,弯着腰回到了车厢里。
马车在刘巍之的注视下缓缓离去,骑着骏马的家兵也跟着走了,侍女也都徒步跟随马车离去。
待嘉怡的马车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巍之这才回过神来。
此时的他,心里满是对独孤广和独孤嘉怡的忌惮。
这种话,除非是穿越者,不然一般这种年龄的少女可想不出这种话。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这句话是独孤广说的,通过独孤嘉怡的嘴告诉刘巍之。
巍之回到了队伍里,呆呆的望着湛蓝色的天空,低声呢喃道:“独孤氏这是要向吕氏示威啊……”
他敢断定,附近肯定有吕氏的探子在盯着,独孤嘉怡与他的对话,必然一字不落的传到吕毅耳中。
“挑拨离间……”
刘巍之脸色一变,他知道,当他停下脚步,走到这里的时候,便已经中计了。
很显然,吕毅屡次通过自身权威,不断将各家迁移至北方,导致了他们的不满。
这次便是豪门的反击,离间太原吕氏与河东刘氏之间的关系,最好二者之间爆发大战,两败俱伤,他们山西各家豪门便可趁虚而入,尽收渔翁之利。
这是把他当成棋子了啊!
“想当棋手,那也得可以扛得住棋子的反噬啊……”巍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狡诈的笑容,低声呢喃道。
北方三家,兵马加起来近三万人,可刘巍之这边,河东镇已经在他入朝觐见时,扩军至二万人,还选拔精锐,准备扩充神策军。
队伍缓缓向前,车子载着老弱,被神策军的一众兵卒保护在队伍中央,确保不会出现意外。
山字营和林字营两营精锐共八十人护卫,还有二十人的风字营骑卒在外围巡逻视察,尽可能杜绝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发生。
刘巍之骑着白马,看着左右不时飞奔而过的骑卒,嘴角微微上扬。
没来得及得意多久,他脑袋一疼,不禁捂着脑袋,揉着太阳穴,弯下了腰。
昨夜,他参加了蔚州节度使府上的宴会,一夜狂欢,让他喝了不少酒,现在脑袋都还疼着呢。
“呼……”
疼痛稍稍缓解,刘巍之松了口气。
车上的吕玲注意到了刘巍之的异常,掀开窗帘,看向车旁的巍之说道:“夫君若是身体不适,便上车歇息吧。”
刘巍之点了点头,停下马步,翻身下马。
巍之坐进了华丽的马车里,而其他侍女小厮都坐着牛车,几个人挤一辆车。
他坐进了车厢里,后脑靠在车厢墙上,轻呼一口气。
吕玲见状,连忙关切的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没事,昨夜喝多了,头疼而已,一会儿就好。”刘巍之摆摆手,随意的说道。
“不行,夫君乃一家之主,盈儿尚未长大,做不得主,可不能出事了,不然咱们孤儿寡母的,在这乱世之中又该如何保命?”吕玲小脸一沉,严肃的说道。
庶子降生,称父亲正妻为母,称生母为姨娘,理论上来说,吕玲也算的是刘盈的母亲。
少女清秀可人,哪怕生气了,依旧带着几分美感。
刘巍之捏了捏吕玲因为有些生气而气鼓鼓的小脸蛋,笑着说道:“无妨,只是喝多了而已,不碍事的。”
“不管如何,先吃颗人参丹,有病治病,没病补身。”吕玲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药瓶,倒出了一颗微微泛黄的小药丸,递到了巍之嘴边。
刘巍之无奈,只能张嘴吃了下去。
药丸入嘴即化,化作一股药液,在嘴里一阵打转,最后滑进了喉咙里,酸甜口的。
终究是他吃的药,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里去。
巍之感觉身子一暖,眼皮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睡意也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哈……为夫累了,先睡一觉。”刘巍之打了一个哈欠,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合上了双眼。
吕玲将丈夫放倒在腿上,让他在车上安睡。
当刘巍之陷入梦乡之后不久,队伍与神策军主力会合,踏上归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