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宝鼎城的人心渐渐安定下来,刘巍之在大燕朝建德六年秋九月初三的早晨启程,返回河东城。
建德六年秋九月十二,刘巍之刚刚回到河东城一天不到,北方传来消息,晋王吕毅击败卫宏所部残兵,夺下了介休县以北汾州大部地区,而朔、代二州也被大批晋军攻下,朔州被划入了朔北镇,归朔北节度使蔡阳管辖。
代州则由吕毅侄儿吕胜和吕应担任刺史和都尉。
河东城内刘府书房里,刘巍之盘腿坐在软垫上,案几上的香炉还往外冒着缕缕青烟,散发出阵阵清香。
华丽的长剑挂在墙上,面前的公文堆积了不少,刘巍之的身上也披着一件外衣,内衬单薄的里衣,修长的五指握着毛笔,批阅着公文。
在统一蒲州的过程里,刘巍之麾下有不少将士阵亡,不说那些消耗的军用物资和粮食,单论伤亡将士的抚恤费用,便足够他一阵头疼的了。
如今虽然军队经过裁军,数量规模也维持在五千人上下,但精良的装备和超过其他义军和朝廷的军饷水准也让刘巍之依然为钱烦恼。
刘巍之的私人商队现在赚来的钱财,除了很小一部分用来维持族人的日常生活开支外,其余都被投入到供养军队和基础建设中去。
先不说蒲州境内各种基础设施的建设,就是组织恢复生产也需要花费大笔钱财。
刘巍之抬起手来,咬了咬笔尖,原本红润的唇也有一小块被墨水染黑了。
“征战缴获所得……抄家灭门所得……经营商队所得……打击私盐所得全部加在一起,应该可以支撑到明年秋收吧?”刘巍之也被蒲州境内上下如无底洞般的可怕吸金能力吓了一跳,哪怕手上金银极多,但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不自信。
“应该可以吧?”刘巍之依旧有些不确定。
“夫君……”一声甜腻腻的夫君,瞬间让满脑子搞钱的刘巍之回过神来。
“夫人来了。”刘巍之面带微笑,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眸子看向了来人。
来人正是刚和刘巍之新婚不久的吕玲。
“夫君又在烦钱了。”吕玲坐在了刘巍之身边,说话的同时,抬起捏着帕子的手,给刘巍之擦了擦被墨水染黑的唇。
刘巍之和吕玲在两个月前在宝鼎城成婚,当然为了省钱,刘巍之借口古制,严格遵照《礼记》的记载,还原了古代婚礼,办置婚礼只花了不到四十万钱。
“夫人有办法?”刘巍之双眸一亮,眼神灼热的盯着吕玲问道。
“这有何难?妾向父亲手书一封,请父亲给夫君你送来一笔钱财资助,这不就行了吗?”吕玲看着被钱财之事烦的夜里行房都不那么积极的丈夫,掩嘴轻声道。
“对啊,能娶得夫人如此贤内助,为夫实在三生有幸啊。”听到夫人肯为自己手书一封去求助那有些抠门的老丈人,刘巍之心中可是万分欣喜。
有了太原商行的一点资助,刘巍之很自信,他的财政情况完全可以支撑到明年秋收,甚至可以借口扩张向吕毅要钱。
如今的刘巍之可是吕毅的臣子,臣子出动出兵要为国开疆拓土,而作为君王的吕毅只需要出钱便好,若是拒绝,必然名望大损,被世人视为心无大志的铁公鸡守财奴,届时无人投靠,没有人才投靠的晋国国祚必然无法长久。
他有信心,只要他开口,并且给吕毅一点利益,他必然会支持自己开疆拓土。
刘巍之眼里的野心不再掩饰,如同那些一朝掌权意图争霸天下的军阀诸侯一般,没有一点想要掩饰自己野心的意思。
单纯的吕玲并没有注意到丈夫那不时闪烁着光芒的眸子。
她乖乖是躺在丈夫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瞬间。
根据统计,蒲州全境约有四万三千二百七十三户,共十三万九千余口人,养活五千兵马已经足够。
时间缓缓流逝,蒲州全境大片大片的工地开工,无数因为战乱没有赶上春耕,失去一年收获的百姓在河东镇官吏的高效组织下,以工代赈,开凿水渠,开山挖矿,冶铁铸兵,并大规模挖井,还用上了刘巍之组织人手创造出来的各种新式器械。
如果有人行走在蒲州田野之间,便可以看到整个蒲州都好似化作一大片工地似的,无数百姓辛勤劳作,为自己的的美好生活努力着。
人们挥汗如雨,手里的工具不断落下,一切障碍在他们面前都无比的脆弱。
一条条水渠被开凿出来,山体也被挖出一条条的矿洞,矿车的车道被铺设直入矿洞,由勤劳的人们将山中的矿石挖出来,装在矿车之上送出山去。
一个个热火朝天的作坊里,以水力作为能源的新型机械出现,无限压低了河东镇打造各种工具的成本。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便来到了建德七年正月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