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们就按陛下召见的顺序来说一说吧。王爷是第一个被召见的,所以王爷先请。”相师轻拂羽扇,微微颔首。
“笑话!既然知道皇兄是第一个召见本王的,那本王有何要说的?”藩王对公公不满,更对相师不满。难以理解,平日里针锋相对的两人,为何今日相师总是处处帮着公公说话。
“王爷息怒,按统领大人的意思,王爷只需照实说出与陛下谈话内容即可,并不是在怀疑谁。”相师连拂几下羽扇。
藩王长呼一口气,面有不豫之色。
稍稍一顿,藩王便缓缓道:“初时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安,陛下便询问本王对各地四起的流民暴乱有何看法。本王认为,若为求得万世治安,唯有招安。此意与陛下不谋而合,所以陛下给出了招安四议:一议:换防。有传闻将军的军队有扰民、经商、劫掠之嫌,为了避嫌,还是换防回到长江南为好。二议:设府。设立江北都护府,授封流民首领为江北都护,统管江北地方事由。三议:拨款。有此暴乱皆因民生苦难,所以由国库拨款白银八百万两,改善民生。四议:减税。近年民间赋税一高再高,百姓活无可活,几近崩溃。趁此时机,江北减税三年,休养生息。陛下还交代了更重要的一点,也就是传召本王的目的:为了派遣本王前去与暴民谈判。也是因为亲王的身份举足轻重,更显得国家对此事的看重。陛下旨意条理清晰,高瞻远瞩,令人叹为观止。旨意已由本王代笔完成,只待内阁批条。”
“招安四议?如此丰厚的条件,足以使叛军原地招安,还怎敢劳烦王爷出马。本相认为,遣户部尚书出面招安即可。”以上四点与相师并无直接关系,同意也无妨,但功劳可不能让王爷白白拿走。
“陛下亲言,本王实难违背。况且,户部仅代表国家立场,由本王出面,还能彰显我皇室为国为民的本心。”藩王毫不退让。
“既是为国为民,本宫在民间声望更高,理应本宫出面才是。”长公主道。
“皇妹民心所向,本王自愧不如。可招安暴民绝非易事,舟车劳顿不说,在外难保有意外发生,单单随行军士怕是很难守护皇妹的周全。皇妹心地纯善,心系山河子民;可千金之躯,恐有半分损伤,还是不要冒这个险吧。”藩王慢悠悠的说道。
长公主秀眉微蹙,朝将军瞥了一眼。
“啊,啊...这好好的为何要换防啊?”将军虽然马上反应了过来,但一时间却没想好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吞吞吐吐的道。
“一者,将士常年驻扎塞北,条件艰苦,理应回内陆休整。二者,如今暴乱正盛,乱民气焰最高,理应避其锋芒;都是家国子民,减少这些无谓的伤亡利国利民。三者,或许将军有所不知,暴乱前,万民书都已经垒起了厚厚的一沓,其中大半都是关于军队的种种罪责。民生多艰,怨声载道...”藩王想起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平民百姓,一时间顿足捶胸,痛心疾首。
欺男霸女,烧杀抢掠。边防的军队,竟与外侵者无什区别。有此乱象无非是亲族授意,实难整治。每每将此事提起,将军便顿感头疼。
“呃...那便换防吧。”只是简单换防罢了,也无甚关系,不要与糟糕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就好。
“八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况且,这钱拨出去,是救济乱民还是养虎为患,还不得而知呢。这个钱,国库出不起。”公公冷哼一声,把脸撇向一边。
“眼下内忧外患,形式迫在眉睫。就以匪祸为例,连京城都岌岌可危。此事陛下也很忧心,不得不尽快处理。就连将军思虑再三都已经答应了换防事宜,若公公还是不同意出钱,那就带着司礼监去塞北协防吧。”显然藩王也没有给到公公的好脸色。
“只要王爷让将军把边防军权交出来,老奴我就是搭上这条命,也要带着司礼监监军塞北。”公公也是第一次见到求人出钱还给人甩脸色的。既然如此,他干脆狮子大开口,一时就想借王爷之手去触碰垂涎已久的军政大权。
“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把这条命给搭出来?!”将军怒目圆睁,宝剑出鞘的锋刃之音摄人心魄。军政是将军的根本,犹如逆鳞,触之必怒。
“洪公公,此时此刻为何还要逞一时口舌之利呢?这本就是陛下的旨意。”见将军出面做了坏人,藩王转而好言相劝道。
“好一个陛下旨意...”眼见这剑拔弩张的气势,公公自知形势于他不利,只得暂时隐忍。
“咱家今天就看看,陛下到底颁了多少条旨意。”公公眯缝着双眼,全身散发出阵阵危险的气息。
“陛下对本王说,他累了,为这样的生活而感到厌烦。同时也认清楚了自己的能力,觉得自己做不了这个国君,也做不好这个国君。便想禅位给我。毕竟,‘朱家的天下,必须得由朱家人来守护。’。”藩王道。
长公主闻言似是回想起了什么一般,顿感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