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里,还是那个后院,还是那个房间,还是没有锁门。
玄清早早就等候着王凤了。
示意王凤坐下,她给这个陌生男人倒了一杯茶,柔声问道:“他还好吗?”
这个他,肯定是指王颜卿了。
“他挺好的,还常常跟我们提起您呢。”
王凤为了拉近关系,睁着眼睛就开始说瞎话,却被玄清戳穿“你别骗我了,我知道,颍川王家遭逢剧变,也知道他不会提起我的。”
“如果不是有事相求,只怕早就忘了我吧。”
两地相隔甚远,玄清既然能了解到颍川王家的剧变,肯定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事实上,她始终放不下王颜卿,茫茫人海之中,找不到他的消息,自然就会留意他的家族。
“他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既然来求我,就不要遮遮掩掩的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凤就将他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与玄清听。
从他和王颜卿的比试,再到颍川王家的变故,以及如何得罪了杨松,绿林寨的变故等等......
玄清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过关于王颜卿这么详细的消息。
得知他成为了绿林寨的头领之一,咬牙道“早叫他少跟那个王匡来往,现在倒好,干脆一起做贼去了,真是两个难兄难弟。”
看来王匡的名声,不怎么好呀......
不过这也正常,天底下有几个女人会喜欢王匡那种不安分的家伙,只怕在玄清眼里,都是他带坏了王颜卿。
后半夜,两人聊了很多,这个女人绕来绕去满口都是王颜卿,王凤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凭直觉,好像是痴心女遇上了薄情郎。
这么一想,就觉得她有点可怜。
好不容易终于把话题扯到靳阳身上,玄清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我要先看一下病人,能帮的话,我自然会尽力。”
但是这件事不能叫她哥哥知道,她哥哥是不允许她再和王颜卿有任何瓜葛的。
事情谈得差不多,王凤起身告辞。
呃~
一出门,就被她哥哥逮了个正着......
这两天,王凤已经了解到,她哥哥名叫李廷升。
李玄清、李廷升,很文雅的名字,但是人“异”其名。
此时李廷升正持一根大棒,撵着王凤满院子跑。
“混蛋,你还敢来!”
阿福也被惊动,赶过来为廷升助阵,仗着人数优势,对王凤各种围追堵截,偏偏他还不敢还手。
我的颜卿兄啊,你到底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才会惹得如此天怒人怨。
“哥,阿福,你们别这样!”
玄清急得直跺脚,但是他们完全就没有要住手的迹象,闹得整个院子里都乱七八糟。
王凤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躲到了她身后。
“小妹你让开,让我打死这个混蛋。”
李廷升这气势汹汹的模样,玄清哪里敢让开,反而张开了双臂,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的把王凤护在身后。
“哥,他们只是来求医的,没有恶意!”
“我管他有没有恶意,反正王颜卿的人,我们不救!”
王凤忙说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嗯~满打满算也才认识几个月,应该可以这样说吧,事急从权,颜卿兄莫要见怪。
玄清急得眼泪汪汪,廷升一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一疼,手就软了。
终于暂时休战,大家可以好好谈谈了。
王凤先说了靳阳的身体情况,末了补上一句“他才二十几岁,要是就这么瘫了……”
玄清也说只单纯是救死扶伤,和王颜卿没有半分瓜葛。
李廷升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角色,禁不住他俩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下来。
放心不下妹妹外出,他让王凤把人带到药铺来就诊。
这就已经很好了。
隔日,两兄妹查看了靳阳的伤势,一致认为,只有施以银针刺激穴位,再配合药物疏通脉络,才能治好他。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不学医的门外汉也不懂,反正这种治疗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巧儿要照顾靳阳,和他一起搬进了铺子居住。
王凤和月儿就只能在附近租了个院子安身。
靳阳的伤势终于见了起色,大家都做好了在这里长期驻留的准备。
说起李家的医术传承,也是源远流长,在这一带,还是颇有名气的,每日来寻医的人都络绎不绝。
月儿无聊的时候,就守在铺子里面,旁观李家兄妹行医,时间一长,就混熟悉了,偶尔还会帮一些小忙。
她与玄清相处越久,就越觉得这个女子优秀,不仅是医术高明,性格更是温婉可亲。
四方乡邻,伤了病了都愿意来这里寻求她的医治。
月儿很好奇,这样一个女子,究竟是哪里配不上王颜卿,居然会被他遗弃在这泰山脚下。
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是不是男人都一样的不知好歹?
关键王凤和王颜卿还是好兄弟,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会被王凤抛弃,就像丢掉一件旧衣服一样的遗忘在角落里?
——
就比如这段时间,王凤总是和附近一个少年厮混在一起,上山打鸟,下河摸鱼,玩得好不快活,好像根本没有心思陪她。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靳阳的治疗进入正轨,王凤就闲了下来。
大概是前半生过得太压抑,现在有了大把的闲暇时间,他突然沉迷起少年人的那些玩意来。
伙着附近一个少年,整天去做些幼稚的消遣。
月儿去找巧儿倾诉,巧儿杵着下巴想了一下,告诉她这没什么奇怪的,男人就是这样,就算到死的那天,你都可以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幼稚的气息。
巧儿叮嘱她别管得太多,容易遭男人反感,说完居然端着盆热水给靳阳洗脸去了,于是又留月儿自己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发呆。
王凤新认识的少年,自称虎子,也总是在镇子里瞎晃,莫明奇妙的,这两个无业游民就耍到一块去了。
每日结伴玩耍,上山下河,俨然已成了忘年交。
王凤也问过虎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不找点正经事做,虎子很诚恳的说他家里有钱,非常有钱,他就是好吃懒做八辈子也花不完,没必要努力。
好嘛,原来是投了个好胎!
“你呢?你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好像整天也没啥正经事做?”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老子我是绿林寨二当家,专门抢你老子这种大户人家的钱来花吧。
左思右想,王凤亦是很诚恳的告诉他:“我女人她特别有钱,所以我游手好闲也不怕。”
这也算是实话吧,月儿确实是个小富婆。
虎子哦了一声,说你原来是个吃软饭的。
王凤假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低调,低调,我当你是朋友才告诉你的,千万别说出去。”
朋友?
这个词汇好像刺激到虎子的神经,他有点沮丧“家里人都说我没有朋友。”
王凤说没关系,那我以后就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就报我王凤的名字。
“王凤大哥?”
“虎子兄弟。”
其实对于自己而言,虎子又何尝不是第一个“朋友”?
出生入死的“兄弟”有好几个,交朋友这还是头一遭。
“王凤大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爹他病了,过些日子,我就要回家去了,要不然我家里的东西,恐怕就要被亲戚分干净了。”
还有这种事?
王凤给了他一块玉佩作为信物,说要是以后受了欺负,就来江夏郡云杜县找他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