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晓晓口中听到了自己的真名,王凤不禁有些意外。
同时也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外界有人在在找自己。
是谁?
王匡还是樊崇,靳阳还是王颜卿?
脑中飞速的过滤着信息,殊不知晓晓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对于他的真实身份已大概有了底,同时也泛起无尽的失落。
任自己处处为他着想,然而这个夫君,却还是处处防备自己,连真名都要隐藏。
不过......
晓晓安慰自己:“若是个全无城府的莽汉,也不值得我为他筹划这么多了。”
于是又递上了酒杯相劝道:“就算夫君心不在我,可是今日也是你我大婚......”
王凤终于不再推辞,与她喝了个交杯酒。
这杯酒喝完,晓晓熄灭了灯火,两人爬上床准备歇息。
虽有夫妻之名,却仍像往常那般,各自盖了一床被子。
今夜,注定会很难熬。
王凤躺在床上,过了好久都没睡着,一开始想的是谁在找自己。
这是他半年多以来,第一次得到外界的信息,当然勾起他无尽的思绪。
念着很多故人,也忆起诸多往事。
到了后面,枕边传来的女儿香不断地钻进他的鼻子,冲击着他的灵魂。
晓晓也一直没睡着,她在等,等着药劲随酒劲一起瓦解王凤的底线。
慢慢的,昏暗的屋子里,王凤的鼻息越来越沉重。
晓晓很贴心的伸出手,探上他额头,已经火热滚烫,却还明知故问道:“夫君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吗?”
纤纤素手柔腻的触感,再加上阵阵袭来的女儿香,王凤彻底失控,所有的抵触都烟消云散。
情不自禁抓住了她的那只手,反倒惊了晓晓。
“夫君......”
——
至此以后,王凤自称李青,编造了义军中的一个小头目身份。
不仅似真似假的接受了郡守的“收买”,还透露了一些义军过时的信息。
虽然都是一些过时的信息,但是郡守还没法子怪王凤,谁都知道他受了重伤,被软禁在郡守府,已经快一年时间了。
尤其是他对待晓晓的态度,简直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终于得以在一个月后,率领一支车队,载着无数酒肉美食,向泰山进发。
并不是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得到了郡守信任,只不过长安城那边几度询问招安的进度,这差事,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为了避免暴露玄清兄妹俩和义军的关系,路过小镇的时候,王凤也没有停留,一路直抵了泰山。
他已经知道,樊崇当初逃脱后,就是在泰山发展势力。
招安的事情在义军中也传得沸沸扬扬。
车队一出郡城,就有眼线赶来泰山报信。
天凤四年末,樊崇一意孤行的解散义军,惨痛教训都还历历在目。
徐宣绝不会容忍往事在天凤六年末重演,早就杀气腾腾的等在山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使者,以明义军之志!
几日前就有传言,此行的使者是琅琊郡守新招的上门女婿。
琅琊郡守的人,杀一万个,他徐宣都不会手软。
当车队抵达泰山,被义军的人马团团围住,剑拔弩张之际,王凤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王凤与徐宣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对他的映像很深。
对于徐宣来说,也没忘记王凤。
毕竟月儿和王颜卿还带着义军的人手,到处在找这个叫王凤的男人。
徐宣愣住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按照原计划行动,最后只得将这队人绑了,欲与樊崇商量一下再行发落。
当然,也包括王凤,他被绑了个结结实实,重伤初愈,脸色有些苍白。
郡守失算了,他原本以为王凤是义军中的头目,做了叛徒再回到泰山,只会有两种结果。
第一,成功招安樊崇,为自己立下大功。
第二,樊崇不肯接受招安,杀掉王凤。
就是他放出消息来,使者是他的女婿,以义军一贯的行事风格,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叛徒的。
但是王凤,根本就不是义军的人!
泰山的刀怎么能杀绿林山的人?
所以就连最恨叛徒的徐宣,也只是绑了王凤,难以置信的问道:“原来是你做了琅琊郡守的上门女婿,你做了叛徒?”
王凤报以苦笑:“我要见樊崇大哥。”
徐宣点点头,他也正是此意,大手一挥下了命令。
“全部带上山!”
王凤被蒙上眼睛,带到了樊崇的面前。
许是脸上蒙了一块黑布,樊崇瞟了一眼没认出他,犹自不满的怪罪徐宣。
“怎么带上山来了,不是叫你在山脚杀掉丢回郡城去吗?”
徐宣变戏法一样的扯掉王凤眼前黑布:“你看这是谁。”
再见到王凤,樊崇夸张的一拍手,声音都提高了八个度。
“王凤兄弟!”
“怎么回事!”
王凤只能再度苦笑:“樊崇大哥,好久不见。”
可不是好久不见嘛,算一算已经差不多有一年时间了。
樊崇:“原来是你做了琅琊郡守的上门女婿,你做了叛徒?”
王凤:......
“怎么可能!”王凤正想要解释,却被樊崇阻止。
“别急,等月儿他们来了,你再慢慢交代。”
过了一会儿,王颜卿也赶到了,一见面,同样难以置信的问道:“王凤兄弟,你做了琅琊郡守的上门女婿?”
王凤:......
还好,王颜卿相处的时间比较久,没有关注他有没有做叛徒的问题。
王凤正想解释,王颜卿却眼神示意他往后看,于是王凤转过身,再见到了那个傻姑娘。
月儿捂着嘴,满脸泪痕奔到他面前,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看得王凤眼角狂跳,连忙解释:“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月儿一刀挥下。
砍断了捆绑着他的绳索。
王凤松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月儿知道他做了琅琊郡守的上门女婿,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但是月儿只是砍断了绳索,紧紧的抱住他,带着哭腔说道:“我们找了你好久,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樊崇还以为月儿是不知道消息,在一旁提醒道:“他做了琅琊郡守的上门女婿。”
王凤:......
月儿:“没关系,只要他平安回来了就好。”
这句温暖的话一说出口,驱散了王凤所有的委屈。
在这个时候,他觉得月儿就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
这次招安,朝廷开出的条件很有诚意。
那些酒肉,用作犒劳义军成员,只要樊崇解散队伍。
皇帝陛下不仅对于以往所有的冲突既往不咎,还要给樊崇徐宣等一应骨干加封官职。
如果这封诏书来的早一点,比如樊崇当初想要解散队伍的时候,也许真的会成功。
但是那个时候,朝廷只想着趁虚而入,一举歼灭义军。
而现在,樊崇是不可能接受招安的。
现在他的麾下,超过五万人!
更胜往昔!
这些人,少部分是以往义军的残部,更多的,则是这一年来加入的新鲜血液。
樊崇再度的崛起绝非偶然。
他告诉王凤,帝国的土地都被豪门大族牢牢掌握在手中;而朝廷,朝令夕改,苛捐杂税,非但无法解决耕地问题,还要加重百姓的负担。
越来越多的人被逼上绝路,选择投身于义军之中。
不仅是在齐鲁大地,帝国四境之内,已然是烽烟四起。
当然,也包括江夏郡。
王颜卿向王凤点点头,示意此言非虚。
樊崇反问道:“我若按照朝廷的条件,接受招安,纵然可以谋到一官半职,可这五万多弟兄,又能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