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琛把手中竹篙当长枪,施展开来却颇有些神韵。点,扎,挑,缠,一根竹篙舞动得虎虎生风。
那个被他招呼得手忙脚乱的家丁,一边跳跃闪避,狼狈不堪,却还在破口大骂。
“小郎君,上去帮忙吗?”叶盛在一旁说道。
“且等着吧,”陈晋摇摇头,止住了叶盛上前的脚步,“这小子身手还不错,没想到啊!”
见陈晋拦着自己,叶盛也便一边站定,只是左手紧握手中的猎弓,右手捏着一枝竹箭。
官府严禁商旅之人携带弓弩等武器,但杀伤力不大的猎弓不在此列。
当然,这猎弓杀伤力的大小得分在什么人手中。
比如在叶盛手中,面对他手中的猎弓,只怕不会比面对一般军将的弓箭轻松。
这一点,云山上的老山猪可以作证。
忽然,那家丁许是被同伴的嘲笑激出了真火,右手铁棒荡开竹篙,一个前扑,翻滚向前。
再踩着船头用力一蹬,腾身向着这边客船就扑了过来。
几个同伴在小船激烈的晃动之下东倒西歪,纷纷破口大骂。
李琛竹篙被荡开,忙撤回来,又再搠了过去,却被那人翻滚避开,再要变招,却已来不及。
一个黑影跃到船头,在船板上翻滚向前而来。
本来还一副高手模样的李琛,见对手一下扑到眼前,登时慌了神,傻愣着也不知闪避。
眼见铁棒当头砸下,竟然眼一闭,把竹篙啪嗒丢下,下意识举起手臂护住脑袋。
“咻!”的一声,耳旁一阵疾风掠过。
紧接着“哎呀!”一声痛呼,李琛睁眼看去,才看到对手已经栽倒在眼前,大腿上中了一箭。
对方四五个人见同伴栽了,也不再笑了,齐齐大喝一声,各使手段,往自己船上扑来。
陈晋见势不妙,一把将李琛扯过来,推着就往船舱跑,嘴里喊一声:
“都射翻了!别出人命就行。”
“是!”叶盛大声应道,听声音竟然还很是兴奋。
将李琛一把搡进船舱,也顾不上他和那群适才还一起饮酒唱歌的士子滚做一堆。
自己堵在舱门,把腰间的短弩抽出来,指向外边。
这短弩还是老道师父知道要自己进京后,特意交给自己的,说是师父从此远离江湖了,再也用不上。
给陈晋是因为他老人家好不容易收了个弟子,别在外面被人给欺负了,传出去忒也丢脸。
只是看着这精巧的短弩,想起来老道师父仔细地教自己使用方法,心下自然知道,老道在意的哪里是丢脸。
只是终究还是没等到自己使用这短弩的时候,只几息之后,那群挡路的家丁都纷纷中箭倒在船上,哎呦之声不绝于耳。
收起弩箭来,刚要出去,却觉得肩头被人扒拉开来,却是李琛从身边挤过,冲着那群人就奔了过去。
冲到近前,一边大脚踹过去,一边大骂:
“哪里来的泼皮,这前州怎么就成了你们家的?再嚣张一个给小爷看看!”
领头那个似乎还在有恃无恐,叫嚷道:
“有种的不要走,自有我家少爷与你等计较!”
陈晋拉住闻言又暴跳着要上前再打的李琛,俯下身来看着那人道:
“看来你家在此地势力不小,我等倒是失敬了。可否说来听听,我等也好上门拜访,以表敬意。”
“现在怕了?”那人倒也硬气,一手握住扎在大腿上的竹箭,咬牙拔了出来,“嘶!明白告诉你,我家少爷便是这前州通判家的二公子,这处水寨本是我家二公子向官府包了下来,向过往船只收取税赋。
你等今日暴力抗法,做下此等大事,必然走不脱。识相的这便随我等上岸,说不定还能保你等一条狗命!”
“陈先生且一边说话罢!”却是船老大上前来轻声说道。
这时候觉得,这船老大似乎也不是一般人物啊!
陈晋本来想着就上岸走一遭,看看那通判家的二公子究竟是怎样一个地头蛇,面对李琛这条不折不扣的过江龙,还能不能翻的起什么风浪。
这时候见这奇怪的船老大有话要说,便拍了拍李琛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跟着船老大就走到一旁。
退后几步,避开众人目光,那船老大低声说道:
“小人是郑总管下属,今日奉命护送殿下与先生进京,临行前郑总管要小人暗中护送。
谁想却出了这等事,眼下是个什么章程,还要先生示下。”
什么?老郑叫你们护送,你们就这样看着李琛在前头跟人开片?这时候不是要一拥而上,奋力护主的吗?
也许是看到陈晋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善,那船老大也是个机灵人,赶紧解释道:
“总管一向严令我等只能暗中护佑,不到危险时候绝不能出手,免得让人察觉,漏了殿下身份,平生枝节。
适才那伙人冲上来时,本待出手,却不料先生随从箭术通神,瞬间就把那伙人撂倒。”
听得船老大这一番解释,倒也通得过去,便不再纠缠,略想一下道:
“既是郑总管这般安排,我亦不愿路上平生枝节,你可有甚法子,把这事悄悄到前州府处理了?”
“好教先生知晓,我等还有兄弟常驻前州府,此事正好交由他们去处理。”船老大又扬起手对前边做了个手势,接着低声道,“小人派兄弟去知会一声,很快就能处理妥当!”
顿了顿又道:
“只是却要借先生的名头,含糊应付了前州府官员。”
本公子什么时候也有了名头,还能应对一府官员?我怎么不知道呢?心下不免腹诽。
看情形这船老大应该是宫中密谍组织的成员,只怕他自身不想暴露,借由护送的人物,来恐吓前州府的官员吧?
陈晋点头应了,这时候一个船夫也来到跟前,船老大低声吩咐几句,那船夫点头应了,走前去和那几个何府家丁说了几句。
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那群人再不敢多说什么,纷纷互相扶持着,爬回自己的小艇,随着那船夫上岸去了。
看着两条小艇离开,船老大告一声罪,疾步往后走去,准备开船。
陈晋望着远处前州府隐约的城墙,低声说道:
“前州通判吗?大公子文名远播,二公子纨绔霸道,还真是个人物呢!”
想一想,似乎还听谁说起过这个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