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心中呐喊:
“果然都是大佬!”看一眼邱远意,道:
“师兄可是瞒得好紧,嘿嘿,驸马爷啊!”反正一向与这师兄说话随意惯了,总不成知道你是驸马爷,咱就要纳头就拜吧?再说了,书院同事郑大教谕还是大内总管呢,也没见……额,大内总管诶!
陈晋忽然才想起来,这个职位好像应该是太监才能做的吧?那不是骨子里就是皇帝家仆?驸马爷还有李琛这个三殿下为甚恭敬地叫郑离郑叔父?还有,果然大内总管功夫深不可测,那日救刘大郎的身手,就是自己亲眼所见。好像自己的老道师父也不敢与之争锋,想好的鼓动这两人较量一下,也没成功,好像他们背地里练过?心下也不敢肯定,貌似有一日这俩人有过一次私底下的见面,还记得当时老道过后脸色不是太好看,估计是吃了个闷亏。
郑离道:
“先屋里叙话吧,这边站着也不妥当,说话会扰了学生上课。”一边说,一边请傅玠往屋里走。众人纷纷拥着傅玠进屋坐下,崔婉柔忙去炉子上拎起水壶沏茶,邱云不知从哪里弄来些野果,还有些用蜂蜜渍过的杨梅干,在桌上摆了两碟,很殷勤地劝师父尝尝。
傅玠撮起一粒杨梅干,放进嘴里,点头道:
“嗯,甜中带酸,滋味不错!”刚说得这一句,谁想表层的蜜渍吃过后,里头的酸才真正爆发出来,忍不住把张脸都皱了起来。看邱云一脸献宝求赞的神情,又不好就此吐了出来,忙端起茶一口囫囵吞了,才说道:
“嗯,你也有心了,果然长大了!”得了恩师夸赞的邱云顿时笑成了花,还待再劝,傅玠却放下茶盅,转头对陈晋说:
“先前只道你独立支持,老夫还有些担忧,只怕事不可为,现在既然知晓你有了三殿下和驸马等人相助,朝中又有王夫子的鼎力支持,只怕真能做成这一桩事。”
看一眼郑离,笑道:
“还有如此身份的教谕,甘心在此替你统管书院事宜。陈小哥,你面子不是一般的大啊!”说罢哈哈大笑。
陈晋心里顿时波起云涌,激动难以自抑,恩师远在京师,却默默为自己铺下如此厚重的根基,若不能把这一桩事做好,有何面目再见恩师?
强压下激荡的心绪,对傅玠施礼道:
“小子有幸,得恩师及守之先生青眼有加。先生且安坐,我去接替王师妹,下节课是我的算学课,估摸着时辰差不离了,不敢耽搁。”
郑离也拿起被他摩挲得锤柄发亮的小锤,跟着往外走去。傅玠道:
“既是如此,老夫也想前去听你讲学,不知合适与否?”
陈晋忙道:
“能得先生亲临指教,陈晋幸何如之!”
李琛邱云崔婉柔几个旁听生早疾步走去课堂,郑离这个教谕可是很尽责的,不会因他们几个旁听生的特殊就网开一面,若是迟到了,早上的长跑不免要加圈了。好在他们几人只听陈晋的算学课和科学课,识字一节倒不必去。
这一节算学课陈晋上得很是自如,哪怕下面傅玠老先生端坐后排,目光炯炯。也是,几个月来,在他大容量,高强度的教学之下,这些少年算学学识已然远超同辈。在傅玠老先生进来时候,那些少年也只是好奇地回头看了几眼,低声议论了几句,待陈晋开讲之后,立时就聚精会神,心无旁骛,手中演算,嘴里抢答,决然不落人后。
一节算学课后,随着陈晋离开课堂,学生们哀声一片,接下去的就是郑教谕的体训课了。逃不过的魔鬼训练虽然在经过几个月的适应后,再不会第二天起来两腿酸爽,这个词是陈先生说的,但每一天高强度体训还是让少年们畏之如虎。只想冲着陈先生王先生的背影大喊:
“先生别走,还是您来上课吧!”
少年们的心思陈晋自然清楚,回头看着这些故作痛不欲生姿态的少年,右手握拳,狠狠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加油哦!我看好你们!”几个看到的人哀鸣一声,一头磕在课桌面上,咚咚有声,吴春来动作最狠,抬起头的时候额上都红了一片。
郑离脸上神色不动,站在院中,衣袖扎了起来,一身短装,一个人却站成一座山一般,静等那些小子的到来,邱云李琛想悄悄沿着墙根闪过,被他眼神一扫,也只好止住了步子,再不敢动了。
陈晋、邱远意一左一右陪着傅玠老先生,自去房里歇息。后边王洛宁和崔婉柔跟着,还在议论适才演算过的题目。到房间坐下后,傅玠道:
“你这新算学,确实当得一个新字,最为简洁明了,难怪可以在极短的时日里给这些少年提升得如此之快,”说着摇头叹息,“老夫自问在算学一道,也有些心得造诣,谁想在你这一课之中,全然不敢再有任何自得之傲了!”
邱远意道:
“先生本就学识渊博,门生遍及朝野,一代宗师举世公认,又何必过谦。”
“你这话如果早先说,老夫说不得还会愧领,”傅玠摇摇头,神情极是认真,“今日听得陈小哥一堂课,再要这般想法,学识必然再无寸进。”
又转头对陈晋道:
“你把那教本拿与我,我需好生研读一番,你等自便罢。”说完竟是直接赶人。
陈晋和邱远意师兄弟面面相觑,做声不得。赶紧把自己的教本拿给老先生,两人带着王洛宁和崔婉柔出了房间,轻轻给老先生掩上门。两个小娘子打声招呼,自回房去了,这边师兄弟两个在屋檐下看郑离把些少年虐待狼狈不堪,还不敢哀声抱怨,被郑教谕听到不免加罚。
邱远意手中拿把折扇,轻轻摇晃几下,看着自己儿子在地面做着平板支撑,说道:
“你折腾出来的这些训人的法子,可把这些少年训得不轻,郑叔这人吧,一向在军伍之中,只是多年前的那一场大仗,伤了身子,才不得已离开了军营。本来陛下要他休养,却被他拒了,这才进了宫中。”
“一向那般骄傲的一个军中悍将,”说到此处,邱远意长长叹了口气,“却落得这般遭遇,实在是世事弄人啊!”
原来竟是这样的原因,难怪自己将后世军训的一些流程告知郑离时,他接受的这么快。本来自己只是想着,把自己大学时候受够了的军训之苦,让那些少年也品尝一下,这种恶趣味可不敢让郑教谕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