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玲珑园中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原本浅墨还想邀请他留在这里吃个午饭,不过这个提议却被张谨言谢绝了。
开什么玩笑,要是又碰上其他人怎办?到时候难道又让自己装成男子身女儿心吗?
看了看天色,张谨言决定先回仙居楼和九九一起吃完午饭之后,再去拜访肖政。
下午从仙居楼出来的时候,张谨言听到一楼的柜台旁,几个店小二趁着不忙的时候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昨晚的一桩命案。
“那女子死状极其凄惨,据说是被人连捅了七八刀,关键是捅了这么多下都没把那女子捅死,最后她是因为失血而亡的。”
“嘶……”听到这话,其他几人立即倒抽一口凉气:“这也太惨了吧,也不知道是谁竟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唉,其实也不是这贼人的手段残忍。”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小二摇头道:
“我隔壁邻居舅舅的妻弟刚好在衙门当差,据他说仵作验过尸体之后表示,行凶者应该根本不会用刀,所以慌乱之下才会出现这种连捅七八下都不致命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那贼人现在抓到了吗?”其他几人好奇地问道。
“还没有,不过据邻居舅舅的妻弟说,刑部已经有了重点怀疑的对象,就是……”
说到这里,那店小二眼角余光瞥见了张谨言的身影,于是他立即闭嘴收声,同时低下头装模作样的擦起桌子来。
“快说啊。怎么不说了?到底怀疑谁?”其他几人以为那小二故意卖关子,纷纷催促起来。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说,那小二都恍若未闻一般,只是低头擦着桌子,直到张谨言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的尽头,那小二才松了口气般说道:
“昨天仙居楼门口发生的事情你们不都看到了吗?刑部怀疑的就是那位公子。”
“啊?!”听到这话,其余几人全都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
张谨言离开仙居楼后,并没有直接前往肖政的宅邸,而是找到之前陪九九逛街时看到的一间专门做珠宝字画生意的铺子,花了点小钱买了个赝品当做礼物,这才来到肖府门口。
虽然拜访肖政的目的不纯,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空着手上门吧,那样实在是显得自己有些不知礼数了。
看了看手里颜九真的这副《花鸟虫草图》,虽然是赝品,但是好歹也是花了他五十两银子才买到的精品高仿版。
而且据那铺子的掌柜说,除非是专门研究颜九真作品的专业人士,否则一般收藏爱好者都很难看出来。
拿着画卷,张谨言敲了敲肖府的大门。
“干什么的?”门房将侧门打开,探出脑袋来问道。
“烦请通报一下,就说宁州张谨言前来拜访。”
“哪里来的冒失鬼,肖大人是随便能见的吗?”门房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拜帖留下,回去等消息吧。”
听到门房这么说,张谨言挠了挠头,心中有些疑惑,不由想起之前齐王交待自己的话:“你到京城之后,直接去肖侍郎府上就行,他已经知道了你会去拜访他。”
是自己刚才说的不清楚吗?张谨言有些疑惑,按照齐王的说法,自己应该并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搞的那么正式吧。
想到这里,张谨言又凑上前去认真说道:“劳驾通报一声,宁州解元张谨言前来拜访。”
“切。”那门房一脸鄙夷:“解元了不起么?咱们肖大人可是弘文六年的会元。”
说到这里,那门房伸手正欲关门,不过他突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等等,刚才公子可是说自己叫张谨言?”
张谨言点了点头。
“字永仁?”
“没错,无间道里的梁朝伟就是我。”张谨言对这个字实在是有些郁闷。
“哎呀。”那门房恍然大悟,虽然他不明白张谨言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立即将大门打开小心赔笑道:
“公子勿怪,小人刚才一时糊涂没有想起来,肖大人早就交待过,若是张公子到访可以直接带去见他。”
“好吧,劳烦你带路吧。”张谨言将已经掏出来的一锭银子又塞回了袖中。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门房忘记了,张谨言还以为是他想捞点好处呢。
将张谨言带到前厅,又吩咐府里的下人赶紧准备茶水,那门房又告罪一声便赶忙跑到后面去通知肖政。
张谨言坐在椅子上耐心等着,眼睛四处扫视着周围的布置。
不得不说,能做到侍郎这个级别的,家里的排面都不会很低。
仙居楼的桌椅所用的木料已经算是非常高档的了,可这前厅中的家什却比仙居楼中还要高出至少两个档次。
张谨言相信,这种桌椅若是放在后世,也许只有在博物馆或者拍卖行里才有可能见的到。
不仅桌椅高级,就连这厅中所挂的字画和各种装饰摆件也都彰显着侍郎这个级别的官员应有的品味。
看了一圈,张谨言的目光停留在一张挂在主座背后墙上的水墨画上,他感觉这张画看着似乎非常眼熟。
不过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男人声音:“张公子到访,肖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呵呵,肖大人实在太客气了,小子何德何能要让肖大人远迎啊。”张谨言客气道。
肖侍郎很热情,张谨言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皇帝暗示的原因。
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张谨言将自己之前买好的礼物拿了出来:“肖大人,今日贸然登门,也没什么准备,这一幅是颜九真的《花鸟虫草图》,还望能入,呃……”
张谨言一边说着一边将画卷徐徐展开,却在此时,他的目光陡然一凝,接着他便抬头望向肖政所坐的主位背后的墙上。
那上面挂着的赫然是一副和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画卷。
完了,撞枪口上了。
张谨言额头冒出冷汗,自己买个赝品送人,没想到对方家里竟然挂着真迹。
他倒没有怀疑墙上那副画的真假,想来以肖侍郎的地位,既然敢挂在前厅示人,那肯定不可能是赝品。
“呵呵,小子今天出门有些着急,竟然拿错了。”赶紧找了个借口,张谨言将画卷一收就要塞回怀里。
又谈了一阵,张谨言便起身告辞,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与肖政也已经搭上了关系。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毕竟此刻张谨言还只不过是一个举人而已,就算他还有什么想法,那都是考上科举之后的事了。
离开了肖政的宅邸,张谨言正准备回仙居楼,却不料就在此时,突然从旁边冲过来几个凶神恶煞的捕快,仔细看了张谨言一眼之后说道:“就是他,拿下!”
张谨言有些发懵,他在心中暗想:肖侍郎不会这么小心眼吧?只是买个赝品送他而已,他竟然派人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