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马扩走后,燕青道:“掌寨,这吕颐浩、宇文虚中又是何等人物,值得掌寨如此费心。”
并非燕青不知道二者大名,只是乡野之人与朝堂高官实不在一个世界,既然没有亲身接触过,便谈不上有多么了解,燕青从来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
李棣道:“吕颐浩,燕山路运转使,又岂不能胜任河东路运转使?宇文虚中,当代大手笔,童贯第一亲信人物,当一方经略又有何不可?至于马扩,我等可着实是少了一名即可纵横捭阖又能参与军机的大才。”
燕青何等伶俐人物,道:“掌寨莫非是想将此三人纳入麾下?”
“既然被吾看上,早晚是我义军之人。只是需要从长计议。”李棣自信说道。
要说李棣他为何如此自信,说开了倒也简单,此人自幼便熟读水浒,自然知道一些黑道手段。
本来只是想当然耳,熟料现在竟然有了实践。
久而久之,李棣自然得出一个结论,这黑道看得上人,有几个真能逃得脱呢?
此事告一段落后,李棣重新恢复了紧张而忙碌的工作。
要说自从燕青等人入伙以后,虽然还是忙个不停,但一来生活有了赛仁贵照顾,二来机要、探察等事也都有了专人负责,课本又多付梓,多少还是有些零散时间可供支配了。
除了增加一些射箭习武的时间以外,中午多少能休息一会了。
转眼到了六月,天气炎热异常,即便是读书都没什么力气。
这月进展并不大,杜万在太行山修建了一堆仓库,用来储存粮食,深山之中也兴建了许多学校、铁匠铺、兵工厂等,目前一面招募训练部队,一面在原先豪强坞堡的基础上,加固并补充修建了更多的坞堡。花荣则是带着众人在山中练习箭术。
某日,吕梁飞马传来消息,武松等人与本地张横做过一场后,本地张心服口服,加入了义军队伍,还改了姓名,叫做张顺。
李棣躺在床上心道,这名字换的还挺省事,确有占人家便宜的嫌疑。不过武松这支队伍总算是在吕梁立住了脚跟。也为义军提供了更为广阔的后方。
以后他们的旗号就叫河东路义军吕梁分军如何?
至于罗蛮,向来不用李棣操心。
据哨骑报告,这孟德非彼孟德,其实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能把山寨做大做强,主要是因为这两年流民日渐增多罢了。
山寨刚刚安定,便想方设法的追求起稳定来,并没有什么深远的谋划,也懒得探讨并寨的事。
不得已,罗蛮、焦文通等人只能夜袭山寨,等孟德意识到的时候,早已大势已去。
不过据罗蛮密信中说,这个孟德却是个经营山寨的好手,开垦、种植、经商都难不倒他。
李棣心想罗蛮上一次来信是在两日前,告知了监察使司、谋划司以及军医、教师们到驼梁五岳寨后,开展工作的事情,可以说都步入正轨了。
罗蛮还汇报说打算以驼梁山为核心,广泛建立粮仓、兴建兵工厂,先把后方稳固住,再往真定一带进一步发展。
最后,罗蛮还说到,如果掌寨能亲自来一趟就更好了。
能去一趟自然好,可惜还没有人能接替他运转义军本部,这里暂时还离不了自己。
中午用过午饭后,又吃了些瓜果,登时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幸亏赛仁贵在一旁照顾。想到赛仁贵真的跟姐姐一样,照顾自己细致入微,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暖洋洋的。
这也是第一次,李棣以自己的身份感受到留在这里还是挺好的,这或许就是归属感吧。
“大姐,咱们换个名号可好?”李棣建议道。
“全听你的。”
“姐姐如此温柔,贤惠,赛仁贵实在是过于刚强,我大姐又胜过男儿无数倍,咱就叫赛英男,可以吗。”
赛仁贵脸上一红,刚要说些什么,便听李棣叹道:“义军近来确实是兴旺不少,杏黄旗落款也换成了河东义军,可终究千斤重任在肩,片刻也不能停歇啊。”
赛英男不由得有些心疼,道:“要是能有人替你分担一下就好了。”
“咱们大宋一万万人口,又岂能寻不到人才,只可惜这义军本部片刻离我不得,不然我就亲自去燕京把那吕颐浩绑过来。”
赛英男笑道:“这不是咱们山贼的老本行吗?着一个伶俐人前去便是,我看燕青就不错。”
“大姐说笑了,这吕颐浩毕竟是带了正经官身的读书人,如果不能用最大的诚意让他为我所用,就是绑来又如何?大姐,你道是咱们义军现在最缺什么?”
“名声?”
“连马扩都来了,哪里还缺什么名声。”
“那姐姐便不晓得了。”
“依我看便是诚心了。”李棣解释道:“对当地百姓来说,他们已经感受到我们的诚意了,可忻州、代州以外的地方呢?出了河东路呢?
即便是马扩,如果不是乱世,他们恐怕登时便会派兵把咱们诸路义军全部剿灭了。
为什么呢?终归是土匪本就代表着残忍、代表着这世间不能见光的什么东西。”
“所以我才会一直尽可能把义军跟山贼割裂开。但这是能割裂开的吗?我们只能尽力扭转对我们义军的印象罢了。
那么,我们靠什么扭转来别人对我们义军的印象呢?就只能是诚心。
能不强迫别人就不强迫别人,能不动刀枪就不动刀枪,反复的做反复的说,才能有那么一点点效果。
但我相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因此切不可为了一时痛快,做了让百姓质疑我们诚心的事。
把燕青叫来,写成布告,传谕诸军。”